(一)我们十三日晨被敌猛迫进到西洞堡西边九十里祁连山腹,全在山上露营,现敌已赶到,正持战中。
(二)西路军现不足三团,虽精神团结,斗志坚决,但子弹几尽,日夜连续血战,受挫极大。
(三)附近皆高山险路,转移困难,在这紧急情况下,望援西军火速前进,估计援西军全部或大部若能于五日内渡过黄河,先头部队渡河后即向凉州进逼,则围可立解。西路军现存的大批干部及积极分子可以保存,并可协同援西军解决“二马”,否则全部危险性极大。时迫词切,望即复示,并争取白天与我们通报。
(引自《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文献卷》上,甘肃人民出版社2004年7月第1版,第610页)
康隆寺是一个**庙,当年里面有几百僧家和**,可以买到粮食,但是为了摆脱敌人,不能在此停留。部队连夜赶行,翻过十几座山头,到达离康隆寺40里的地方。青石山头长着稀疏的灌木和野草,嶙峋怪石矗立在悬崖峭壁之下。裕固人把这里叫做“石窝”。
“石窝”,冲动和沉思的石窝哟!肆虐成性的暴风雪,千百年疯狂地摧击着,剥蚀着,想摧毁你的存在,能够剥蚀的全部剥蚀去了,只剩下筋和骨,一尊残缺的躯体在天地间站立!
马家队伍又冲上来了。一队黄马、一队白马、一队灰马、一队青马、一队杂色马,漫山遍野。总部和红九军余部还在侧面山谷,没有登上高地。
红三十军留下的二六五团和二六七团断后,掩护全军脱险。
二六五团还有200来人,由继邹丰明牺牲后任团长的周洪坤、政委黄英祥带领抵挡头阵。他俩指挥全团人马,卧倒在散乱的岩石后面。黄英祥向侧面山谷里一指,喊道:“同志们!总部和女同志还没有上山,我们要坚持守住,死也死在这里!”战士们甩出一排手榴弹,跳起来迎击敌人。敌人在马上,红军在马下,马刀对鬼头刀杀在一起。一颗子弹打在黄英祥头上,鲜血从额角流下来,他栽倒下去。当几个马家骑兵举着马刀,要从他的面前飞过时,黄英祥忽地从地下跪起,血涂满面,端枪射击,一枪一个。黄英祥、周洪坤双双死于乱刀之下,他们最后留给世界的是一声长长的悲壮的呐喊!“夜老虎”团至此玉碎冰消。
一声凄厉的哀鸣,把一位昏倒的红军女战士从一片草丛中惊醒。她翻身立起的当儿,隐约瞥见一个马家兵扑来。她未及思索,一跃而起,提着步枪,飞也似的奔向一片荆棘丛生的丘坡。她分明已累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茫然失措地奔跑着。马家兵四肢飞张,扑向意中目标。就在马家兵即将抓住她的刹那间,她突然一个弹簧般迅捷的急转身,猛地将步枪上坚挺的刺刀捅向追敌的胸脯。只见那个马家兵像一截断木头似的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在她脚下痉挛成一团。
西路军西征河西的悲壮历程中,活跃着一支妇女武装,这就是妇女抗日先锋团。这支英雄的女红军队伍,人数之多,时间之长,在红军史上是仅有的。她们从川陕革**据地走来,在祁连山中走完了最后的历程。她们勇敢地面对艰辛、困苦和死亡,跟随队伍来到河西走廊、祁连山中,写下了红军历史上悲壮的一页。她们留给后来者一笔巨大遗产,一种不屈不挠的勇气和难以动摇的信心的光荣传统。西路军失败后,妇女团团长王泉媛、政委吴富莲等领导相继被俘,幸存者无不步步荆棘,处处坎坷,饱受人间艰辛。
西路军上至总指挥、**委,下至伙夫、马夫,人人手持武器与敌厮杀。红三十军余部顽强抗击,直到总部、红九军余部和妇女团余部上了山,才边打边撤,会合在石窝山头。
山坡下躺着红军死难烈士的遗体,叠股枕臂,陈尸狼藉。幸存者七零八落,有的沉默,有的暗泣,有的两手高高伸向苍穹,经久不落,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