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回看到那跛脚男人,就酸的心里直冒泡,碍于夏成则跟夏有福的身份,不敢胡乱说什么,现在碰到“老熟人”姜小玉,没忍住放肆了一把。
姜小玉造的孽,与她姜玉何干?
这男的分明在调/戏她!
姜玉一听,顿时拉了脸,“流氓!我呸!”
她说完,把手里的饭缸子往地上一摆,捡起两团比拳头还大的土块砸向男人,“有种到我男人面前去说,搁我这耍什么流氓?再有下次,信不信我男人追到你家揍得你满地找牙?”
挑着两担子土的张铁生跑不快,被土块砸中了屁股,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上。
他回头打算骂两句,就看到拎着锄头,急匆匆赶过来的夏成则,吓得他屁滚尿流,赶忙挑着担子逃下山。
“你没事吧?他跟你说啥了?”夏成则阴沉着脸,“我去把他揪过来说个清楚!”他把锄头往姜玉手里一丢就要下山,被她拉住了手。
“别去了,我教训过了。”
“他说啥了?”
“胡说了几句,你别问了。”姜玉瞥了一眼跟在夏成则后面的杜建华,夏成则立马明白了姜玉的意思。
肯定是说啥荤话,她才不好意思说!
夏成则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冲到张铁生跟前揍他一拳!
姜玉也明白张铁生会那么说,是以往姜小玉纵容的结果,她教训一番也就罢了,要真让夏成则找上门教训一顿,那段糊涂旧事非得闹大不可。
到那时,吃亏的反而是姜玉。
她安抚道:“你是队长,怎么能意气用事?要是你真打了人,爸一把年纪还要上门替你道歉,你忍心吗?好了,消消气,有你跟爸在,谁敢真的欺负我?”
杜建华附和:“嫂子说得对。日头晒,你火气大,先冷静冷静,我去挖土道,不打扰你俩了。”
白水村多山地,农业学大寨在这的任务,就是把大山给开垦成梯田,这也是白水村里最后一座荒废的山包,已经垦了一半,再有个把月就能彻底完工了。
夏成则拉着姜玉坐在背阳处,“太阳大,你怎么又出来了?小心中暑。”
“我煮了粥还有红薯。天气这么热,你光吃红薯怎么够,还是要补充点水分。就是煮的有点糟糕,你别嫌弃……”姜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揭开盖子。
红薯粥很稀,又透着点黑,一股浓重的糊味儿压倒了红薯的香甜,连路过的社员都调侃道:“成则,你家咋改吃糊糊了?这东西,喂猪都还嫌味儿重呢。”
夏成则瞪他,“我爱吃!怎么地!”
那社员说完,嘿嘿一笑,健步如飞地跑开了。
“你还是别喝粥了,吃红薯吧。”姜玉把装粥的搪瓷缸子抢过来。
这是她头一回用土灶煮粥,水放得少了,等她洗完澡出来,粥已经糊了。
但粮食不能浪费,她只好又加了半锅水把糊味儿冲淡些。
她承认,这粥煮的太失败了。
“不,我要喝,我爱喝。”夏成则使了点劲,把饭缸子夺回去,好像生怕姜玉抢回去,就像喝水似的呼哧呼哧喝掉了半罐。
因为喝的太急,呛得他咳出了眼泪,还欲盖弥彰地说:“我太渴了。粥挺好的,红薯我留着一会吃,你快回去吧。”
他不敢直视姜玉,把红薯往兜里一揣,红着耳根就往山上走。
姜玉被这纯情大男人弄的也有些脸红,搓了搓发烫的脸颊,收拾东西就要回家,冷不丁看到了偏僻处的青年男女,一下子楞在当场。
“上次我生病,谢谢你替我干活。这两个鸡蛋和红薯是我的谢礼,你要是不肯接受,就是不把我当朋友。”程冬妍把报纸裹住的食物塞到周延年手里,立马退后两步,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你快吃吧。吃饱了才能干更多的活儿,阿姨才能吃饱点。”程冬妍说完就要走,被周延年拉住。
“怎么了?”
周延年为自己下意识的举动懊恼,立马撒手。
他察觉到有人偷看,不想给程冬妍造成麻烦,立马转身,低声说了句谢谢就走开了。
程冬妍刚把东西送出去,心情正好,就看到一个漂亮姑娘站在路边,用一种打量稀世宝贝的眼神在打量她。
这让她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奇怪。
程冬妍步履轻快地走过来,大方地问:“你在看什么?”
“看你啊。”姜玉自来熟地挽起来程冬妍的手,笑眯眯地说:“冬妍同志,我听说你一直在自学数理化。能不能把书本借我看看,我也想学。”
程冬妍心里一惊。
除了知青点的同伴,没人知道她学这个了。
“你怎么忽然想学这个?”
“下地劳动太累了,我想着多学点东西,说不定将来可以坐着吃一碗公家饭,就不用累死累活地挣工分了。”姜玉认真地说。
她是队里出了名的爱偷懒,程冬妍一下子就信了,只当她突发奇想,也不拒绝,好脾气地说:“你有空到我那去,我先给你拿数学书。”
套近乎的目的达成,姜玉笑的眼睛弯弯,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