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样。
我晓得我胳膊上面疤痕不少好像没有下针地方且肤色白得不太正常,但也别这么嫌弃。
我看他举着针管在我胳膊旁边比比划划的犹豫样子,有点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专业的。
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迟疑,眉峰一抬语气沉沉:“你在质疑我的专业?”
“那倒没有。”
“哼。”
大夫的针管在我那条划过手肘的狰狞疤痕旁边比划了一会,语气听起来不太高兴:“……换条胳膊。”
我乖乖换过,其实这条其实没差多少,但好在能看清血管就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大夫看到我另外一条手臂后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下针,虽然那个架势看起来有点像想趁机扎我,但是凶的也就是架势和眼神而已,最终落在皮肤上的力度实在是过分轻缓小心,对比一下华法琳当初真心实意盯着我胳膊和颈动脉恋恋不舍的样子,这位实在是温柔太多了。
……还真是久违的安心感。
我无意识松了口气。
这边抽完血后我刚刚起身,大夫的声音紧跟着又传了过来:“……你连按住针口都不会吗?”
嗯?
他走到我的旁边拎起我的胳膊,针孔处血迹无声晕开一块,在白衬衫的对比一下异常刺眼。
……哦。
对不起,忘了。
我若有所觉地一抬头,果不其然对上了不远处笑容变浅的老院长。
老人走过来,看着我,声音放得格外温和:“心理测评这次也不加吗?”
“不加。”我看着他替我擦干手臂残血,在对方不赞同的目光中放下了衣袖,摇摇头:“我就只是忘了按住而已。”
“……”
旁边的大夫似乎叹了口气。
“下一项吧。”
我刚刚才犯错,立刻做足乖巧模样:“下一项测什么?”
越过老院长的提示,年轻大夫的声音先一步出现,语气无波无澜:“心电图。”
“……”
老院长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非常意味深长。
“要人陪你吗?或者换个护士?”老头看看我,十足和蔼:“毕竟要脱上衣的,女孩子毕竟方便嘛。”
我回忆了一下上一次在军队脱掉上衣检查的时候小护士惊声尖叫的样子,觉得还是不要摧残地方医院的小可怜了。
只是还不等我摇头,旁边的这位就已经开口替我做了决定:“让护士长过来吧。”
说完后,那双紫罗兰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满眼都是不赞同:“这位小姐,即使在医院也请你保有最起码的自我保护意识。”
“……”我继续低头。
对不起,虽然但是我在罗德岛医疗部的长期恐怖统治下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习惯性地进了这地方就把自己当做一团只会呼吸的烂肉了。
我深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乖乖听从小大夫的吩咐,任由雷厉风行的护士长过来把我领进了屋,在对方一脸催促的表情中慢吞吞脱掉了上衣……
护士长看着我的上半身,表情从“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到“这场面我真没见过”;前后也就用了半分钟而已。
看,我说什么来着。
“查大夫。”
护士长深吸一口气,声音隐隐有些发抖。
“……我觉得这位小姐需要的不是普通体检,而是一份住院检查的通知。”
***
查理苏原本隔着帘子在检查机器,可是护士长的声音和内容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他手指一颤,忆起那两条过分骇人的细瘦手臂,下一秒已经下意识撩开了一点浅蓝色的帘子。
——缝隙里,他看见了女人的后背。
那不应该属于一个女人的皮肤。
……那甚至不应该属于一个活人的皮肤。
苍白,单薄,脊骨的轮廓突兀又清晰,无数种或夸张或隐秘的疤痕错落在病态苍白的肌肤之上,把女人过分瘦削的后背割裂成一张过分破碎的地图。
“查大夫?”
对比护士长难看至极的脸色,女人的声音轻柔又平静,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似乎浑然不觉自己此刻是个什么样子,披垂的暖色长发遮掩前身,能清楚瞧见的弹痕之上又落刀疤,联想起刚刚看过的后背惨状,那一刀一枪,皆是洞穿重伤。
而且瞧着……似乎还没有彻底痊愈的样子。
“……这位小姐。”
自打当医生以来,查理苏自觉自己的声音从未如此和煦过:“作为一个正在行走的‘医疗奇迹’,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和大夫承认的或者说自觉应该去做的?”
我想了想,诚恳反问道:“……过两年死后自觉捐献遗体以供后辈们研究讨论?”
“……”
大夫好久没说话。
我觉得他现在看起来是真的想要掐死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博的自我意识,非常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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