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靳一梦低头调了一下腕表,“一个半小时。”
那个所谓的“里头”,就是这破败建筑的三楼阁楼。时间与烈火侵蚀了这栋原本精致华美的建筑,通往阁楼的楼梯是木质的,早已摇摇欲坠,濒临坍塌边缘,被靳一梦随便踹了一脚,顿时整个塌陷下来,腾起了大团大团的烟尘。
这阁楼有点儿高,李/明夜左右看了看:“我给你找个垫脚的……”
“不用。”靳一梦稍微估算了一下,跑了两步一跃而起,轻轻/松松便攀了上去。
“喂,你敏捷多少啊。”李/明夜在楼下叉着腰问道。
“刚好18。”
“和我一样。敏捷18怎么可能跳的上去?”李/明夜试着蹦跶了一下,发现手指尖距离天花板也就差不多的那么一点儿……她顿时悟了,指着靳一梦恶狠狠地威胁:“不许笑!”
靳一梦咳嗽了一声,一秒后还是没忍住,极其夸张地笑到捶地。李/明夜勃然大怒,举起MP5就朝着阁楼入口扫了一梭子,火舌喷吐、弹壳飞/溅,顿时吓得二楼所有半兽人噤若寒蝉。靳一梦也不管,笑声反而更响。
李/明夜愤愤然收枪走人。靳一梦在上头一边笑到咳嗽,一边在团队频道扬声道:“喂!小豆丁,回头你要是想增高,记得顺便隆个胸啊!”
李/明夜气结地竖/起一根中指,头也不回地/下楼,把这厮的狂笑抛在身后。
一个小时后,李/明夜提前完成了手头的工作,遂静悄悄地踩着一个半兽人爬上了阁楼。她和靳一梦待久了,不知不觉也传染了一点恶趣味,便想玩阴的吓他那么一下。
我他/妈让你笑!有毛好笑的你个还不到一米八的混/蛋,16岁的时候多半也是个豆丁。——李/明夜愤愤不平地想着。
阁楼上一片漆黑,楼底下人潮如沸,一片热火朝天的喧嚣。李/明夜屏住呼吸,心跳平缓,把所有行动间发出的声音都掩没在一片吵嚷里。她微微眯起眼,听到黑/暗中的某个方位传来柔和绵长的呼吸声,安详静谧的节奏,像是任何一个正在熟睡的人。
李/明夜一点一点地蹭过去。吵闹的声嚣、黑/暗的环境、精疲力尽且正在熟睡的目标……四米的距离,她爬了足足五分钟。然后,忽然的,眼前的黑/暗疾速地翻涌,感知的示/警让李/明夜顷刻间寒毛乍起,凭本能和靳一梦过了一招,紧接着便听到了枪/械被打开保险的声音。
卧/槽!
李/明夜的手指犹如五条灵活的毒蛇,瞬间缠上靳一梦袭向她咽喉的手臂,腿上发力,整个人撞进他怀里。电光火石间,她只听身后“砰”的一声爆响,手中勇者之刺已然条件反射地弹出,在枪口贴上太阳穴的同时,利刃也抵在了他的喉结上,但本能地知道这个人不能杀,故而停住了动作。
然而被惊醒和近身的靳一梦是极度危险的。刹那间他再度开/枪,枪口火光暴起,照出一簇系统白光。乍起乍灭的光线,极近的距离,李/明夜看到他眼中茫然但极度锋辣的杀意,那是刺刀见红同归于尽的凶狠,犹如一只原始嗜血的兽。
“唔?”靳一梦平复着急促的呼吸,似乎这才彻底醒来:“李/明夜?”
李/明夜闻着火/药味儿觉出不对,这厮不知什么时候换枪了,第二枪居然是用征服开的,他明显是想拼命。她讪讪地收起勇者之刺,知道玩儿过了,当下就想溜。
靳一梦一声不吭地把她拽了过来,一只铁铸般的手箍紧了她的后颈,在黑/暗中重重地吻了下去。他强/硬地撬开李/明夜的齿关,舌/尖发狠地深入,绞吮/着她的舌根,激烈得像是要摄取灵魂和生命。
这个吻带着撕心裂肺的恐惧与劫后余生的饥/渴,最后酝酿出狂/暴的怒意,居然愈演愈烈。李/明夜猝不及防,一时被如此激烈的纠缠弄懵了,差点找不到机会呼吸。热/吻还没持续几秒钟,她发觉这人居然把她往地上压,顿时挣扎了起来,结果到底是失了先机且后颈遭制,被居高临下地死死摁住。一片忙乱的漆黑中,他修/长有力的手指陷入她颈侧动脉,严酷地阻碍血液的流动,引发出眩晕。
李/明夜眼前金星直冒,突然想起船上的事儿,立刻在团队频道里大叫:“靳一梦我警告你,你真敢在这时候乱来,我就叫得整栋楼都知道!”
他的动作彻底定住,一时间仿佛万籁俱寂,只有灼/热如岩浆的气息近在咫尺地交/缠。李/明夜感受到某种沉重的压力,虽然自认为理直气壮(?),但还是有点怯。
靳一梦深呼吸了一下,终于还是退开了。他开口时声音极为沙哑:“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
他真生气了。李/明夜眨了眨眼,立刻便换上了委屈的声调,又软又甜的嗓音里沁着水汽:“我本来是想把你亲醒的。”
呵呵,鬼才信,靳一梦嗤笑了一声。但吵架这事儿讲究个你来我往,一方软/了,另一方哪怕火气再大也发不出来。他无言地把李/明夜拉起来抱到怀里,慢慢平复激动的情绪和血液。
“你的枪还烧到我头发了。”李/明夜乘胜追击。
靳一梦叹了口气,抬手梳了梳她脸侧的发/丝。
“亲一下。”李/明夜不依不饶。
靳一梦又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低头在她额角轻轻一吻,相当无奈地:“小混/蛋。”他顿了顿,声色复归淡然:“回去吧。”
李/明夜顿生警惕,知道这事儿还没完。但没等她说出拒绝的话,靳一梦已经先一步起身,从阁楼的洞/口跳下。她无可奈何地跟了下去,一路上磨磨蹭蹭,叫困叫累,最后被靳一梦直接抱了起来,看得护送二人的半兽人纷纷侧目。
待回归住所,李/明夜立刻往帐篷里溜,号称自己太困了要直接睡觉。靳一梦虽然是个男人,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通常都比较爱干净,为了逃避可能的悲惨下场,作为一个姑娘家,李/明夜也算是豁出去了。但她很快被扯着手臂拖到了一旁……靳一梦神色平静,然而不容拒绝。
“你要是真累了,我帮你。”他是这么说的。
李/明夜眨了眨眼,笑出一脸乖/巧的讨好。
事/件的起因毕竟是李/明夜心怀不轨,所以她多少也觉得自己有点活该,故而当她没精打采地被人放在帐篷中的毯子上时,也只是含糊不清地抱怨道:“我觉得不全是我的错啊,你也有点太神/经过敏了……小心眼。”
靳一梦把她收到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他一直很沉默,这样的靳一梦兼具了情人的温柔与兄长的威严,令李/明夜的神/经舒适地放松,又不想和不敢太过放肆。
李/明夜在半梦半醒间忽然生出疑惑,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就变成了现在的关系。犹如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团,贸贸然纠结到一起,令人无从看清每一根线头的走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居然就这么水到渠成地一团糟了。
——生命在戛然而止后历劫新生,犹如一个初生婴儿,他在她使用肾上腺素脱力时给出一句“有我在”,那是人生最初的温暖和支撑。然后慢慢地,他变成了一个可靠的盟友、不错的朋友、合拍的情人、包容的兄长……他仿佛什么都是,又好像什么都不是。他就是他,他出现了,然后他一直在。
这并不是李/明夜最初想要的,但她不能违/心地说自己不渴望。
当初的李/明夜,不过是心生好奇,想要看一个复杂的人在善恶间挣扎,于是便想要饶有兴致地旁观他的每一次选择。这是出于某种感同身受的猎奇恶意,她想知道他那一息尚存的善/念,会在现实的残酷逼/迫下,最终变成什么样子。
而现在……
——人总是直觉地知道什么东西会对自己有好处,于是便会去摄取,然后不肯放手,这是出于人性最本源的贪婪,想要占尽天底下一切好处。李/明夜是最贪婪的那类人,因为她本就一无所有,所有的东西都要靠自己一手一脚、鲜血淋漓地去挣。
而靳一梦带来的好处,在没握到手里的时候或许还不觉得怎样,但如今已经享受过了,要是再让她撒手,那真是像割肉那样痛。
如果靳一梦只是个能取/悦她的东西,那么握到手里就能万事大吉,但既然靳一梦是个人……
李/明夜抬手环住了他的腰,仰起脸看他:“哥。”
“嗯。”
“还生气吗?我以后不吓唬你了。”李/明夜的声音软/绵绵的,生出一点娇甜的意味,足以融化任何铁石心肠的人。
“这不是吓不吓唬的事儿。如果咱俩没有伤害豁免,你这个漂亮的脑袋瓜子,说不准就得在我眼前被我亲手爆掉了。我不缺你这一点杀/戮值。”靳一梦终于叹了口气,声音里蕴含/着一种被冲淡的后怕。他严厉地道:“你也不提前想想我会是什么反应。换成是你,睡觉的时候被摸/到两米内,你会怎么样?”
“很明显我想过了。”李/明夜理直气壮,“就是有伤害豁免我才这么玩的。”
“所以你是故意的?就为了玩儿?这样很好玩儿?”靳一梦冷笑,再一次生出怒意。这小混/蛋没心没肺无/法/无/天的,实在引人上火。
“……这只是最坏结果嘛,谁知道你真的这么暴。”李/明夜小声嘀咕着,看了看他的脸色,迅速一头扎进他怀里磨蹭:“哥我困了……我要睡了。我睡着了!”
通常情况下,靳一梦既不吃软也不吃硬,但他到底是个男人,他就像天底下所有男人一样扛不住喜欢的女人撒娇。所以他最后只能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小混蛋”,用力揉了揉李明夜的脑袋,然后抱着她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南瓜瓜瓜瓜瓜呱扔了一颗地雷
李明夜其实对感情这块儿还是比较不在乎的,但是她知道自己想要,至于要的具体是什么,她不在乎。她的心态就是想要就去拿。
顺便提一句,李明夜确实是有点兄控……原因很复杂,在此不多提
她自己也知道,不过她是不会承认的
加更一个有关身高的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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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一梦和人说话的时候喜欢揽着别人的肩膀,某一次他和弗兰克聊天的时候被李明夜看到了。
李明夜:嘿,V。
文森特:嗯?
李明夜:你有没有觉得,靳一梦和弗兰克在一起的时候,gaygay的。
文森特:……
李明夜:不过我觉得他和亚瑟在一起的时候,更gay
文森特(不易察觉地瞥一眼她身后):是吗?
李明夜(越说越来劲):他和米瑞斯在一起的时候最gay了。
文森特:因为米瑞斯最高吧……
李明夜:对啊!所以……
靳一梦(青筋):所以什么?
李明夜:……所以弗兰克、亚瑟和米瑞斯肯定都是gay,哥你一定要离他们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