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又不吃——”
“父亲?”因达罗打断道。祂饶有兴趣地打量比利一眼,“索恩,你跟尼德霍格何时有了孩子?”
“惊讶吧?除了他还有许多咧。”索恩嘲道。到了圣主的境界,存在超乎逻辑与道理,不必遵循因肉/体而附带的生/殖伦/理规则,因此若说比利他们是祂与尼德霍格的孩子,其实也未尝不可。“你想见见吗?我叫他们来这里排队,你记得给红包。”
“红包?”因达罗有刹那的疑惑,接着似乎明白过来了,“这是真武堂的习俗吧?堡垒何时也来这一套了。”
“你的意思是不给啰?”
“不给,我才不像季未臻那样惯着你。况且你向来无事都要生非,今日从我这里得到好处,改天就敢去敲诈潘多拉与达列耶夫。”
比利在一旁听着,忍不住莞尔一笑。这确实是索恩的作风。
“切,不想给就不想给嘛,何必人身攻击。”索恩颇为不爽地说道,“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干说话没意思,下两局棋吗?”
“下棋?”因达罗有些迷惑。强如圣主之境,足以承载及运算无量数宇宙的所有信息,棋类游戏的规则对于祂们而言实在是过于简陋了。这就像两名博士生比拼运算一加一等于几,即使各自专/业不同,也一样就算在睡梦中也能同时/报出答/案,根本就毫无意义。
“……你真是睡太久了,神王陛下。”
索恩口/中的“下棋”,并非真指下棋,而是近万年来流行于圣主之间的一项娱乐活动。这项娱乐的开启非常简单,首先要有两名圣主,其次要有一个二位圣主皆从未真正涉足过的低级宇宙,且该宇宙中需得有两方正在交战的势力——这两方势力最好势均力敌,这样玩起来比较有/意思。
接下来,这两名圣主就会各自选择一方势力,却并不直接施以如神兵天降、托梦预言、科技魔法瓶颈突破之类的机械降神之举,而是通/过自身投影降下联/系(圣主作为恒定存在,所有宇宙中皆有投影),操纵各自阵营中的因果,从而曲线影响战局。玩游戏当然得有点彩头,因此等战争结束,失败者会让出自己的投影供对方吞噬,如果该投影积淀深厚,吞噬后更是可以使胜利者之投影的力量大增,从而彻底抹杀其他圣主投影与其本体之联/系,将本方宇宙化为自身领域。在该宇宙土著的视角中,圣主棋局就类似于一场宗/教战争,实际上也确实有不少土著宗/教战争是圣主在幕后下棋。别家姑且不论,达列耶夫就输给索恩至少四十次,以至于比利一直担心霸者哪天越想越气,上/门砸了这混沌之殿……
至于达列耶夫为何一直输,以及为何输了这么多次还没上/门砸场子,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圣主棋局并不是仅仅比拼智商谋略,还有二位圣主对因果规律的操纵手段,如此这般交手,胜者固然能获得投影壮/大自身,败者亦能学到很多,哪怕是开放投影任由对方吞噬,只要做足准备,亦能以对方的修行感/悟印证自我。以比利的高等神魔境界,与圣主看似只是一阶之差,实际犹如仙凡之别,因此暂时无法真正理解这一点,才有不必要的担心,但因达罗何许人也?一听之下当即了然,遂欣然应允。
“那就这个宇宙吧。堡垒没人去过,至高荣耀也没人去过。”索恩随手一指,虚空里绽开一道裂隙,“你是耶畏,我是德鲁伊。开始?”
因达罗颔首:“开始。”祂伸臂一拂,面前出现一方投影,投影画面混混沌沌,漆黑幽邃,又有星辰密布,极光绚烂,赫然正是宇宙的物质影像。画面倏然放大,视角无限往前,从无垠高处的俯视来到棒漩星系,来到恒星系,一颗蔚蓝色星球脱颖而出,表面浮现出无穷无尽无数无量至玄至妙至繁至简的因果之线……
这局“棋”一下便是数日,而那一界中,已有十数载光阴。为贴合时光之差,索恩与因达罗虽然一边“下棋”一边聊天,却不再以凡俗方式出口说话。先是因达罗略微好奇认真,虚离幻梦之体变出几分真/实,再是索恩亦开始投入。祂们均是现出了几分本相,只见两团朦胧庞大的明光焕发笼罩,那两道身影变得模糊,其一智慧高妙,如洞悉世间一切,另一则威严尊贵,至高无上。两团明光彼此融合,互相交流,无比伟岸而沉重的存在直压得混沌之殿嘎吱作响,几有支离崩解之感。
恶/魔们原本围坐在祂们附近,一来朝见“父亲”与另一位大人物,二来打算旁观“棋局”,增进感/悟,提升境界,结果看着看着都有些支撑不住,只觉意识几乎要被撑/爆,遂纷纷遁远。唯有比利境界最高,尚且能够支撑,偶尔还能“听见”二位圣主的只言片语。
“我靠!你烧我的神殿……”
“彼此彼此。”
……
“咦,这小姑娘资质不错,竟然能将六趣通明残篇修/炼到这种程度,打出‘归墟’?”
“只得些许精义而已,想来是自行修/炼推演而成,太过粗陋。她是如何得到六趣通明残篇的?”略一停顿后,“原来如此。得到慧眼雏形之后,残篇遵循联/系,顺应因果,自己来投……我开始相信你的判断了。”
“嘿嘿,我就说吧……”
……
“那个,陛下啊……”
“闭嘴。”
“不是,你真的不用我给你这具分神加点工/资吗?恕我直言,泡妞还是要花钱的,不花钱怎么能泡到妞呢,尤其你还打算当小三……”
“我说了,闭嘴!”
……
“奇怪。”
“怎么啦?……嘿,不就是被人喊一声吗,你第一次被人喊真名?”
“没什么。”略一停顿,“对了,提醒你一句,你的大祭司快要死了。”
“什么?!她明明还有百年寿命……操,怎么好意思啊你,人家一个女孩子,你竟然让人难产?算了算了,这是你逼我的。出来吧,梅林!”
……
忽然之间,比利只觉眼前一亮,原本因为长久凝视圣主本相而陷入混沌的思绪陡然回/复清晰。他猛地后退三步,强行凝神定思。这时他才发现,那两轮明光已然收回,两位圣主仍旧高居座上,周/身再未涌现出任何神异,普普通通,一如凡人。
棋局结束了?比利想着。然后他发现,这两位圣主同时看向某个方向,目光深邃而旷远,一人俯瞰时间,一人浏览因果,加起来是世间的一切可能与不可能。过了一会儿,“测算命运?”索恩发出一声轻笑,“潘多拉来过这里,在你拿走阿斯加德之后……祂还去到了最深处,见到了由阿斯加德的源头,宿命之河。”祂笑了一下,“陛下啊,当初您在清理门户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回照时光,看一看你那不省心的手下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吗?”
因达罗淡淡说道:“潘多拉遮掩住了这一部分因果,断绝了联/系。祂做得很巧妙,若非机缘巧合,回照时光亦无法得见。”
“机缘巧合?”索恩饶有兴致地发问,“又或是,巧妙安排?小保罗事发之后,你杀光了那些冒犯你的土著,唯独留下一名与小保罗因果牵连极深的女子。我刚才还在想啊,曾经屠尽三千界的神王陛下何时如此心慈手软/了,难道爱情当真伟大到这种地步?”祂嘿嘿一笑,转变了话题,“潘多拉想渡宿命之河,可惜就跟你我一样,怎么都渡不到源头。这还真挺奇怪的,祂去宿命之河的源头干什么?”
——九界乃是觉者创造的最古老宇宙,世界树所扎根的□□德圣泉更是祂的成道精华,故而若是将宿命之河追根溯源,回溯至一切起始之时、九界开辟之因,确实有可能见到早已陨落的觉者,只不过这一步着实是太难了。宿命之河之所以被称为“宿命”,就是因为它包含了一方世界已经发生与还未发生的所有可能,但所有可能都通向唯一的未来。大势已定,这是觉者口/中的“命理”,亦是真正的“宿命”。一整个世界的过去未来,交错纵横,杂乱无章,互相独/立,互相影响,互相牵扯,有新生亦有破灭,有巧合亦有因果,有梦幻泡影亦有真/实不虚,每一种可能都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谁能一路分毫不差地找到所有正确的可能,拼成真正的宿命,顺顺利利地从未来的尽头走回过去的起点?一个不留神,便会迷失于过去与未来之间,兜兜转转,尽是在真/实与虚幻、鸡毛蒜皮与蛛网游丝间打转。
——在这其中,过去好找,毕竟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哪怕那些事情实在有些多,但对于能承载无量数世界之信息的圣主而言着实算不了什么。比较烦人的是未来。哪怕大势已定,关于未来的种种可能总会有细微不同。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比如任谁都知道双色球在某年某月某日要开奖,这就叫大势已定,但大奖号码却依然难以揣测。
——如今圣主们对因果命理的修为大多来自于与觉者本人的交流研讨,以及代掌觉者之座时的心得体会,故而哪怕是因果规律精熟如学者索恩、回照时光如御者因达罗,在面对宿命之河时依然颇感无力。当初祂们就试过,就连诸神黄昏大决战时的尼德霍格也是争分夺秒试过一次,可惜哪怕是昔日的最伟大者,也只能回溯至九界开辟的“因”与“时间”,再往前便无/能为力。后来御者放任阿斯加德步入毁灭,也未尝没有试图减少未来可能这一方面的原因。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是真有人能渡尽宿命,回归源头,此人的境界手段想必皆已跟昔日觉者不相上下,等同于现在的觉者。既然如此,这人还回去干什么呢?难道去找觉者聊天吗?
——除非……
索恩摸了摸下巴,“尼德霍格之所以想回到当初,是为了借觉者‘未来的陨落’吃掉过去的祂,如果成功,祂既是愚者也是觉者。如今潘多拉也想渡河……啧,这就是愚者的宿命吗?”
“想要回溯宿命之河,计算诸多可能,分神无法承受,潘多拉必须使用本尊。”因达罗缓缓说道,“你也看见了,祂藉由史密斯降临的仅是意念,而且也并未在河中久待,不过是略作体会,浅尝辄止。况且祂若是想本尊进入,势必要惊动我……观其举止,我可没有看出祂有这个打算。”
二位圣主对视一眼。索恩忽然若有所思地说:“说起这个,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猜测吗?那时我们谈起这件事,觉得若是连尼德霍格都渡不回去,我们的失败应该不是由于境界不足。世界树有三个树根,扎根于三/条圣泉,一个在阿斯加德,一个在约顿海姆,一个在尼福尔海姆,三者合一才是完整的宿命之河,可惜梵行(前代隐者)这个老东西做的太绝,搞得其他八界通通散落遗失了……”
“嗯。”
“要不,你回去看一眼?”
“不必。”因达罗淡漠说道。祂的身影随即消失,这是分神回归了本尊。
“好吧,随你。”索恩耸耸肩,悠悠叹出一口气,“目前还只有一丝云,但云里有愤怒的味道。这是暴风雨又要来了么?”祂又悠悠叹出一口气,“比利啊,你且看着罢,这混沌海又要闹起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因达罗跟索恩确实有共同利益在合作,不过也是各有算盘的。
命运团队在阿斯加德的这次行动是被割裂成两部分,一部分得从他们进入这个宇宙开始。很简单的事,海姆达尔原本在休眠,为啥他们一进阿斯加德就醒了?
这一部分里面,主要布局者是因达罗,为的是凑成“机缘巧合”,绕开潘多拉的遮掩,从新未来看到旧过去,看一看她当初在阿斯加德里搞了些什么事。
其实因达罗直接强行打开遮掩也不是不行,派强力手下打开遮掩也OK,但这样都会惊动潘多拉,不方便搞阴谋诡计。至于其他不会惊动潘多拉的小朋友嘛……说真的,哪怕是有圣主铺路,像阿斯特罗跟李明夜这样的棋子也一样不是那么好找的。圣主不能干涉太多,不然对面会有察觉,这样一来就不方便搞阴谋诡计了。圣主不知道某件事,是因为没有去“看”,一旦“看”了,就算有同等级圣主遮掩,让祂不是很能看得明白,但祂也一样会知道有人遮掩了这件事,然后就会去查,然后就……嗯,就像潘多拉这次一样。
另一个布局者是索恩,不过执行者不是他,而是兵者季未臻。索恩这边,主要是借鸡生蛋。其实从最开始大家也可以看出来,靳一梦帮李明夜挡了一下爆炸,爆炸发生时他离李明夜是最近的,结果为啥他会这么倒霉,独自一人被抛到非常远非常远,却又距离阿斯加德遗民聚居点最近的地方类?梦哥可是我钦定的欧皇啊,要知道斗兽场单身狗千千万,可是他在试炼宇宙就遇到了未来老婆!!
另外,索恩与因达罗下棋,也是在吸引因达罗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去注意封印那边的异动。兵者之所以要利用梦哥,理由跟因达罗利用阿斯特罗与李明夜一样,也是因为利用梦哥不会引起因达罗的注意。换而言之,之前爆炸那会儿,把梦哥跟阿斯特罗互换位置的是因达罗,为的是让阿斯特罗跟李明夜一起,两个一起看着更方便点。至于把梦哥丢到阿斯加德聚居点附近的,是兵者和学者,这是为了暗搓搓地打探因达罗的封印。
当然,也可以看到因达罗本身也并不想对封印投以太多关注,以免引起索恩的注意。所以当尼德霍格与季未臻通过梦哥交流的那一段,因达罗与索恩的交流就非常有意思了。索恩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成功瞒天过海。我说学者是最智慧者,就是因为祂搞阴谋诡计的能力最强,这一点是不会被他沙雕的行事作风给埋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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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章里,大家大概能知道,圣主的“操纵因果,改变命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我从现在开始写圣主,也是因为我笔下的主角终于具备了一些成为棋子的资格……他们的能力达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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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同事友情提醒,我今天发现我已经是28岁奔三了
天呐怎会如此
我还是个宝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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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补一点。
瓦尔基里跟伊薇特长得像,是因为伊薇特的身体其实就是通过瓦尔基里技术制作的,只不过是,怎么说呢,非常粗糙落后的那种,这是魔法科技倒退的原因。真正的瓦尔基里与狂猎其实是很难混沌体化的,更不会吸引混沌体,但阿斯加德人仿制的生物科技产物却很容易就会混沌体化,就是因为后者比较粗制滥造。
所以伊薇特身体一老马上就能换新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