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暮日渐渐沉沦,黑色的绸幕慢慢遮掩了整个头顶的阔远的空间,前路漫漫,满满的淤泥沾染了黎瀚的半截裤脚,然而他还是不知道即将走到的地方是怎样的一片黑,他只是一直向前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通往某一光亮处。
恍若一颗萤火虫般发的光亮,一撮光团在扭动着它肥而不腻的身躯,只是孤影飘零,就像现在的黎瀚,孤身一人来到这陌生的小镇,没有亲人、朋友,也没有同伴。
黎瀚拖着沉溺于疲惫中的身子一步步逼近,门口碎碎杂杂的腐蚀的烂叶子在地面逸散出一阵阵的酸臭苦涩味,黎瀚一只手捏住了鼻子,另一只手扇挥着他面前飘游的怪味,步步艰辛地走近了这山顶的寺庙里。
湿哒哒的地面,除了被碾碎的嫩绿小草和杂乱烂叶,就是些枯枝、野花的。黎瀚小心翼翼地向前迁动着步子,“哒”地一声,一片落黄从黎瀚的头顶“哗啦”划下。
“不知道我前两天丢在这里的钥匙哪儿去了?不知道会不会在这儿?”黎瀚一个人窃窃私语着。
他用一只木棍子撬了撬乱七八糟的烂叶堆,“噗”地一声,一只蚂蚱张开翅膀朝黎瀚迅速地扑了过来,在黎瀚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划痕,幸好无碍于事,不疼也无血。
这一怵的惊慌使黎瀚吓得摸了摸自己的脸两侧,又继续扒拉着烂叶堆,他在想:我何时才能找到我刚失去的钥匙啊?
这夜的确很黑,茫茫一片中只靠着他手中的手机微弱的一溜儿的光芒和寺庙里的蜡烛照亮着前路。
“咦!这是?是我的钥匙吗?”黎瀚用木棍子刺剁到了一个硬硬的小块固体,是他的钥匙吗?
于是黎瀚俯弯下自己的身躯,用手试探性地拈开碎杂的腐叶与垃圾,这是石头啊!不是他找的钥匙!
黎瀚也已经有一整天没进食了,此刻饥饿似虎狼野兽,似山洪火岩,似腾腾的长江水,来势汹汹。可怜的是,他身无分文又处在荒野之外,连叫个外卖都困难,哪儿去找吃的呀?
就这样,黎瀚走着走着便顺势倒在了一颗树下,酣酣地睡着了,直到晃晃悠悠的太阳盘旋着山腰缓缓冒出。
他用手揉了揉他干涩的双眼,又捂了捂他干渴的面部肌肤,喉咙很干,干到似乎发不出任何清明的文字。
树的幻影透过光的斑驳陆离,一束一束的映射在杂草从中,黎瀚硬撑着僵硬的身子颤颤巍巍地直起了身板,扶着身后的树终是站起来了。
下山吧,趁着天气好!黎瀚在忐忑地微颤着,生怕天上突然掉下一滴雨来,他目光盯着头顶的天空呆滞的样子有些让人惊着,似乎是真的和昨天一样又飘零起了细雨。还好,地面都已经干了。
房依依是一名侦探所的女侦探,她破案无数,名字早已深刻在这醴音镇的每一个父老乡亲的心里。只是年纪尚轻,没有对象,靠着和好姐妹儿路素的友谊晃悠地度过了二十来年。
她今天接到上级命令到坞离山的山顶去接迎一位新同事,刚好也是她的新上级。
房依依正喘着口中闷含的一口气,终于走完了快一半的路途了,“啪”地一声,一口唾液大小的一团儿泥叭在了她的裤腿上。
“真够TM够恶心啊!居然这还有淤积的稀泥!”她睨视一眼,内心恶之至极。
“小姐,你好,你在干嘛?”黎瀚看着依依低着头,不知她在莫名其妙地干着什么,便也同时学她低到那么矮。
“喂,你干嘛呀?你要干嘛!”
依依被他不自觉的凑近给吓得内心嘭嘭直跳,她也不自觉地把腰身向后缩了一下,“哗”依依一脚踩滑,腿也跟着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