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们这个星期宿舍聚餐，我生活费不够了，您能不能再给我100？”卢雅悄声对着手机那头说道。

“雅雅啊，这个月生活费已经给过你了啊，你怎么又来要钱了？宿舍聚餐去凑那个热闹干嘛？不吃这顿饭能怎么样？不去不行吗？你就不能少和别人攀比吗？你也不想想我们能和人家比吗？”母亲的声音不受控制的高扬起来，卢雅赶忙调低了音量键。

“可是，我一个月只有500生活费啊！食堂一天三顿饭都得要20块啊。宿舍的人都去，就我不去，人家以后还和我玩吗？”卢雅很想大声和母亲争论，但又害怕楼道的隔音不好，让舍友听到。只好继续压低了声音。“你真的不担心别人孤立我吗？你真的没想过别人会排挤我吗？聚个餐就成攀比了？这是2014年，我靠这500块的生活费，离吃饱饭都还差一口，我拿什么去和别人攀比？500块生活费？还是我的山寨手机？还是我淘宝买的假耐克鞋？”

“你除了会要钱还会干什么？我告诉你没有！”母亲吼完这两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我...”卢雅气急又无法喊叫出来，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像极了母亲这些年来的压迫，这让她感到无助又疲惫，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想要把内心的气和泪都吐纳出去。

“叮叮叮......”

卢雅按掉叮叮作响的闹钟，坐在床上，环顾了一遍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房，有一瞬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还好还好，还好只是做梦。”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又拍拍床上大象玩偶的头，似是安抚。

今天是卢雅第一天上班，可不敢迟到，她穿上了一条白色连衣裙，配上帆布鞋，背上挂着兔子挂饰的亚麻帆布包，就匆匆出门了。站在地铁里，看着车窗里自己的倒影，瘦弱白净。卢雅突然想到了之前面试她的英语学部教学总监Catherine。Catherine面试她的那天，穿了一件纯白色T恤，一条浅蓝色牛仔裤，一双渔夫鞋，上面是双C的标记，饶是她再穷，她也知道那是一双Chanel，她两个月实习工资也不一定买得起。想到这，卢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帆布鞋，默默盘算，得多少双匡威才能换一双Catherine脚上的鞋，10双？15双？20双？她其实也不太清楚。

卢雅到英意教育大厦时，离上班时间还有30分钟，碍于还没有工牌，她只能在大堂等人力资源的老师来接她上去。于是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衣着光鲜，每个人的身上至少都有一件卢雅叫得出名字的名牌，或是包，或是鞋，或是衣服。再不济，也有一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这个公司的人真有钱，卢雅这么想着。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特别容易注意到别人身上的名牌。卢雅没再多想，拿出手机和耳机，准备听一篇BBC的新闻磨磨耳朵。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满大堂的每一个角落，也洒到了卢雅身上，暖和极了。

“PresidentTrumpsformerNationalSecurityAdvisorMichaelFlynnwillrefusetogiveevidencetotheSenateIntelligenceCommitteeaccordingreports.Mr.Flynnhasbeensubpenaed......”卢雅轻声进行着“shadow”练习（影子练习，指跟随音频，以慢音频一拍的节奏，进行跟读复述。）

“Morning！”一个热情的声音打断了卢雅的练习，说话的是和卢雅一起面试进入公司的男生，Rudy，他旁边站着另外几个一起面试通过的小伙伴，卢雅有些记不清他们的名字。卢雅能记住Rudy只是因为她觉得Rudy音译过来带个“鲁”字，应该是个壮汉类型的男生，而Rudy本人却是一个极其精致的男孩，面试那天甚至教她用护手霜来处理试讲过后干燥起皮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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