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标记应该就是梦野灵魂的一部分。
暂不提分割出灵魂放到他人身上这是怎样实现的,分离灵魂很有可能会对梦野造成伤害,更不用提一个人灵魂是有限的。如果梦野分多了灵魂,其自身会变得如何也无法确定。以这孩子的性格,指不定会为了让他们面对真人不被「无为转化」伤害,干出给人都发精神标记的事。
“你的灵魂不是消耗品。”七海加重了语气,“要爱惜你自己。”
梦野愣了愣,心里一片柔软,宽慰一般的翘起嘴角,“放心啦,七海先生,我很惜命的。你稍微打听一下,就会知道这点。”
她又带着有点自豪的小表情,补充了一句,“高专里应该有流传我入学时的传说。”
入学开场是很糗啦,但是梦野自我感觉她的发言还是很正能量的,到时候要是大家被她带动,一块上东大做同学,努力养生活到七老八十,多好。
七海:“……”
稍微有一点好奇,是什么传说。
只能说不愧是五条的弟子吗?刚入学就能搞出事来。
七海想了想,又道:“你和虎杖都是咒术师……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路,未来的很多事情都避无可避,你想要保护他免于失望、免于悲伤、免于苦难,但是人终究都是要独自行过生命,寻找出路。过度的保护是对他成长的阻碍。”
梦野低下了头,“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我觉得,没有哪个少年的成长需要过于惨痛的代价。”
正常人的青春要去思考人与非人的界限吗?要去思考战斗的意义吗?要去考虑何为「正确的死亡」吗?
悠仁是在桃李芳菲的三月出生,伴随春风而生的少年,难道不该是一直在春意暖融的阳光雨露下尽情生长,热烈的活着,去拥抱大家的爱意吗?
这才是悠仁这般仿若照亮世间的晴朗太阳的少年,成长之路所该经历的吧。
若是命运以撕筋裂骨的架势和无穷无尽的恶意碾碎一颗心再把它拼凑在一起,哪怕这颗心最终变得如钢铁一般坚硬,那心如琉璃时留下的裂缝是永远无法消去的,这算什么成长?
不过是该死的命运对人的恶意玩弄罢了。
七海沉默了一下,“你们是咒术师。”
哪怕其实你们只是孩子。
梦野不甘的反驳道:“七海先生,咒术师也是人。成熟就一定要历经苦难吗?苦难才不是垫脚石,它就只是苦难。我不会帮悠仁逃离应有的磨练,但我拒绝荒谬的苦难。如果无法避开……既然我和他一样吞下了宿傩的手指,那我就和他一起背负。”
若是我比他更幸运,那由我就将我们的幸运一起平分;若他比我更不幸,那由我就将我们的不幸一起分担。
自从祓除袈裟悬后那一不清醒的梦,梦野隐隐有所觉,她来到这世间,并不像大多数普通人一般只寻求自己的意义来一遭,她的诞生是为了更多的人,更大的事情,更高远的目的。
若她生来便要渡人,何妨舟上再添一人。
吞下宿傩手指所产生的路若通向地狱,那就破了这地狱!
「若没有你,天堂也会无趣至极,若有你在,地狱将不再是地狱。」
梦野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七海先生你其实一直仍把我们当做孩子,如果我们不愿意承受这一切,你也会毫无怨言地接过担子,挡在我们面前,保护我们,对我们说「交给大人」这样的话吧。”
“但是我觉得,我的能力更大……那就多帮大家分担一些东西。”
她许是生来就责任要大一些,父母为她铸造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乐园,但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就该去挑起她的行囊前行了。
七海注视着少女,她的眼神坚定异常,熠熠生辉,红色的双眸似血也似火,血象征着生命之力,火源自天神之力,美丽而热烈,沸腾着生机,燃烧着野望。
七海的心中难免生出几分喟叹,不知道是少女对他的理解生出的触动,又或是因为少女和少年的情谊。
这真是个荒诞的世界,正如梦野所说,这个年龄的孩子为什么就要开始思考这些沉重的事情呢?
他别过头,不再看她,“随你吧。”
有她和虎杖同行,会让人很放心,她尊重虎杖,不会对其成长过度干涉,却也不吝保护。本身成熟又理智,是再好不过的同伴。
不是谁都能遇到这样的人。
虎杖,是个幸运的好孩子。
他们去医院,除了是梦野要检查身体,还有顺平的缘故。
那是对往事最后的告别。
梦野被伊地知带着去挂号,虎杖和顺平去了见伊藤——那个校园霸凌的为首者。
伊藤躺在病床上,鼻青脸肿,一副凄惨模样。
“怎么,杀人犯都能堂而皇之出现么?”伊藤在病床上肆无忌惮的对着来人嘲讽道。
虎杖攥紧了拳头,愤怒的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顺平!你这样的人渣才是一切恶事的源头!你不仅伤害过顺平,更杀死过他的心!”
伊藤斜眼看向顺平,“有了歪门邪道的力量,笼络来了一个不良少年,这就是你的倚仗?”
顺平面容平静的说:“伊藤,在以前,我一直都被一个问题困扰着,为什么你这样有着那样多更好选择的人,明明可以专注于自己的生活,为什么非要一直找我、清水、十文字、二阶堂还有其他人的麻烦。我刚刚和外村老师说,人总是会对别的人有无来由的恶意,此前我一直以为你也正是这种愚蠢的恶意。”
与真人为伍,并认清其面目后,顺平对于他人的恶意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但我现在突然发现,你不过是最低级的那种恶。你的目的是利用暴力欺凌他人,达到贬低他人的效果,获得你自认为的强大感和优越感。这会让你感觉良好。”
“真正的强者,是会以弱者的自由为边界,向更强者挑战,而非向更弱者挥刀。”
“你根本不是强者。”
“看清你以后,我也有点想发笑。我竟然被你这样彻彻底底的懦夫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