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大雪漫天,雪花如同纸片一样从空中不断落下,积着厚重云层的天空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止不住的往下流泪,只不过寒冷的天气使得它落下的泪凝结成了雪花。父亲千将拿着收到密令站在女儿的房门前,想要将密令交到女儿的手上,但见到女儿面色憔悴,披头散发的衣衫凌乱的站在大雪之中的时候,他又从心底涌出一股不忍。
千叶一手拿着赵玄礼写给她的回信,另一只手则扯着一包香囊,一双眼睛失神的望着漫天的白雪,泛红的面颊上两道显眼的泪痕留在上面,眼角还噙一滴晶莹的泪,那滴泪,终是受不过重力的吸引,缓缓落了下来,滴在雪地上,与那洁白的雪混在一起。
千将见到女儿这副样子,本想安慰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看着女儿凄凉的站在那里,任由雪花飘落在她的身上。
忽然间裹挟着雪花的风猛烈了几分,千叶手中拿着的那封信被风一扯,悠的从她手中溜走,滚了几圈后飞向了天际,她望着,身子一动不动,但热泪,却从眼角汩汩流下。而信件上的文字也似乎随着她的泪水逐渐流失,她的脑中仅留下那封信件上写着的最后一句话。
“待到桃花满山开,我骑白马载结发。”
随着最后一滴泪从她脸上滑落,她才缓缓接过父亲手中的密令,一言不发的走回了屋内。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千将叹了口气,沉默的握紧了拳头,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沉思良久后,他默默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雪,又大了;风,也紧了许多,弥漫的风雪似乎想要将这座城彻底掩埋,将它的罪恶和丑陋尽数埋在下面,等待着春季的初生。
次日一早,漫天的大雪已经停了,积压的雪花没到了脚踝处。千叶换上了厚重的棉衣,带着白狐和烛阴,告别了守在家中的父母,出发前往密令上的地点,而这一次,父亲却将一张地图交到了她的手上。
“这次是探查,务必小心,早点回来,我和你阿孃等着你。”说完,他宽厚的手掌压在千叶的头上摸了摸。千叶没说话,一双眼睛静静地宛如一滩死水般的看着面前的父亲,待到父亲言闭,她也只是点了点头,没在说一句话,便一个人朝着城外走去。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千将不免多了几分心酸,但他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自顾自的唉声叹气。
出了家门,一直往北走,由于难得的晴天,不少贩夫走卒挑着扁担走到街上开始了叫卖,一时间被雪覆盖的小巷又热闹了起来。出了北门,白狐这才从她的怀中跳了出来,小爪子踩在雪地上,留下一连串的梅花印子。而千叶则看着这块熟悉的地方,想起了那个好姐姐。她幽然的呼出一口气,看着洁白的气雾在眼前逐渐消散。
白狐跑出不远,很开心的在雪地上打滚,奔跑,飞扬的雪花宛如散落人间的星辰碎片。千叶看着白狐肆意奔跑的身影,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意。她缓缓打开父亲交给她的地图,仔细的查看着“泗囚”的位置,忽然发现,泗囚镇距离来风镇不过二三十里的样子,也就是说这两个边塞小镇,都是用来安置那些流放的犯人,而为他们建造的。
千叶拿着地图迟疑了一下,心里却有了一丝犹豫。
“小叶子,怎么了?”白狐见千叶久久没有跟上来,缓缓走到她的面前。
“没...没什么。”她挤出一个笑容,将地图卷好收紧怀中。默默的向前走去,白狐似乎发觉了什么,甩动了几下尾巴后,小跑着跟了上去。
“好像今天是你这段时间最开心的时候吧。”白狐跟在千叶身后说道。
听见声音的千叶,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将手缩进袖子里。
“还是不想说说话吗?”
千叶停下脚步,默默地看着白狐,而它似乎也发现了这种情况,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千叶,一人一狐两对眼睛就这样对视着,那双眼睛似乎包含了很多想说的。
千叶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