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住的那栋楼一共有两百多个住户,其中四分之三都是业主本人在住,大概四十多家是外来的租户,我找人去排查过了,大多数租户都已经租了半年以上,只有十二户是搬进来不久的,其中有三户是在孙先生出事前一个月内才搬进来的。”
霍璋看着那份资料上的几个名字:“既然放在舅舅家的硬盘外传了,事发期间又没有外人进过那栋楼,就只可能是原本住在楼里的人拿出去的,你查出什么了?”
保镖说:“您看这个人。”
他指着一个叫陆福明的名字说:“他在事发十天前才搬到这栋楼,事发之后基本没在那里住过,一个月后就退租了。我去查过,这陆福明年龄不大,才二十出头,原本是西河职业技术学校的学生,但因为校园暴力没有念完书就直接退学了,退学后一直帮父母打理家中开的便利店,他和孙先生没有任何交际。”
霍璋蹙眉,保镖又说:“但是他和江易的交情不浅。五年前,江易因为打架斗殴进过一次局子,而他殴打的对象,就是对陆福明进行校园暴力的施暴者。您也说了,当初绑架孙先生的事未必就是一个人完成的,如果是江易和陆福明一起做的呢?这样既能解释硬盘为什么流出去了,又能解释为什么那晚江易有不在场证明。当晚江易去嫖.娼的时候戴着口罩和帽子,除了接待他的小姐,别人都没看见他的脸,如果那根本不是江易本人,而是陆福明装的呢?”
霍璋脸上没什么表情,双手交叉叠在膝上,静静听他说。
“那晚的小姐也为江易做过不在场证明,我查了她的底细,她叫沈佳燕,并没有证据能证明她和江易有什么交情,但是我在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她和陆福明之间倒是有点细微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该不该说。”
霍璋:“说。”
“五年前沈佳燕的弟弟被绑架,她向警方报案,处理她这件案子的警察和当初为陆福明解决校园暴力案的警察是同一个人,这位的名字您也许听说过。”保镖顿了顿,说,“他是赵小姐四年前去世的哥哥,前西河市刑侦支队大队长,林清执。”
霍璋原本平静的面孔在听到这句话后出现了些许松动,黢黑的眼仁微微缩紧。
*
江易正在花园里寻找赵云今的身影,霍明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她见面不说话,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朝他脸上扇过来,江易攥住她手腕,她另一只手又扇过来,江易这次没躲,硬生生捱了她一耳光。
跟在他旁边的双喜被吓了一跳,看看江易,又看看霍明芸,不敢出声。
“打爽了?”江易冷漠,“让开。”
霍明芸揉着手:“好啊,那你先告诉我,那天你房里的女人是谁?不过你别误会,不是对你还敢兴趣,我霍明芸不稀罕别人用剩下的东西,是我想见识见识,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放着堂堂霍家大小姐不要,却跟她滚到一张床上去,我就想知道她到底比我好在哪。”
江易没理她,他环顾晚宴上形形色色的来客,生面孔居多,但也有一些曾经见过的人——霍家大房的保镖,自从上次韩巴的事情后,霍明芸出门身边总带着几个人。但如果只是为了保护霍明芸,今晚来的数量也太多了。
赵云今依旧看不见影子,这种场合按理说她不该缺席这么久才对。
江易想了想,说:“我现在没空理你,赵小姐找我有事,我要去一趟。”
“赵云今?”霍明芸挑眉,“你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司机,为什么还要替她做事?你是她的狗吗要随叫随到?”
她撇撇嘴:“不过你现在就算去了也没用,她人不在。”
江易终于把视线落在了她身上,她笑了笑:“被我妈请走了。”
双喜问:“请赵小姐?为什么?”
霍明芸漫不经心玩转着手指上的戒指:“她怀孕了,还是霍璋的,这事几个人信?我妈当然得请她过去验一下真假,万一是合起伙来骗人的,那家产不就白便宜霍璋了?”
双喜:“可我听师父说你跟赵小姐关系挺好的啊,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被你妈请过去啊?”
“你又是哪冒出来的?”霍明芸从没见过双喜,说话也不客气,“脑子不好就别说话,省得出来惹人笑话。”
她气势太凌厉,压得双喜不敢出声,他小声说:“我是阿易的朋友。”
霍明芸不屑:“你这种蠢货也能当江易的朋友?”
“你知道霍家的家产有多少吗?本来是按人头定好的,现在多了赵云今肚子里那个东西来分,每人要匀出多少钱给它?我和赵云今是朋友没错,但你觉得那点塑料友情抵得上十几个亿?那可是从给我的遗产里分出来的钱,凭什么拱手让人?我巴不得赵云今吃点苦头说出真话,反正我妈又不会弄死她。”
她这一番话听得双喜目瞪口呆,双喜转头去看江易,他却已经不在原地了。
*
霍宅大门外不远处,一辆加长的豪华轿车停在路边。
车门大开,薛美辰神情倨傲,裹着披肩坐在中座。保镖从保温壶里倒出一碗燕窝递过来,她端起碗,捏着勺子随意搅了搅。
车外的水泥路上,两个男人拽着赵云今的头发将她的头从水桶里扯出来,她被溺在水下好一会儿了,拼命咳嗽。
薛美辰的燕窝一口没喝,她将碗放在一边,慢条斯理地问:“赵云今,我再问你一遍,孩子到底是谁的?”
赵云今头发被水打得全湿,狼狈不堪。
她伸手抹去脸上往下滴答的水珠,朝薛美辰笑:“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是霍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