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琼华发起了高烧。
阿泰将她带到了一座村寨,找村医进行治疗。
戴琼华躺在床上,发着烧,无法清晰辨别出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残酷的现实中。耳边隐约都是隔着木板的交谈声,是听不懂的语言···
“不要动,”阿泰说着,随手拿起地板上半瓶洗发液,倒在她的头发上,又舀了一勺热水,慢慢用手指揉搓着她的长发,“让我给你洗干净身体。”
她听到这个声音,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
她没什么力气,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下,“这是哪里?”
“这是尼瓦尔城境内的红林寨。”阿泰掌心里都是揉搓出来的白色泡沫。他难得如此心平气和,甚至可以说是刻意温和地和她说话。
戴琼华感觉有热水,开始慢慢冲洗自己的头发,然后是毛巾擦拭,从头发到脸,最后是身体。直到他扔下毛巾,从地板上站起来,光着脚将她抱上床,她未着寸缕,身上有几处明显的淤青。
他为她裹紧被子,锁上了门和窗,“不要想着逃跑,我会一直守在外面的。还有,我跟他们说了,你是我老婆,脑子有点问题,你即便大声喊救命,也没人搭理你,他们也听不懂你说的话。你要是想活命,就乖乖躺着。等把病养好了,我就带你回家。”
“我要回家,你可以送我回家吗?”戴琼华呢喃道。
没有得到任何答案,阿泰走得毫不留恋。甚至连遮体的衣服都没给她留下来。
戴琼华听到门被再次锁上的时候,失望和恐惧一瞬间又蒙上了心头,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里明明不隔音,可是不管她哭得多歇斯底里,外面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她是被人禁锢的女人,不知道阿泰要带她去哪儿,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家。甚至什么时候会死,她也不清楚。她不知道阿泰会怎么对待她,会把她当做生育工具对待,还是像新闻里描述的那样,把自己用铁链锁起来。那样,她还不如死了的好,因为她怕自己会疯掉。
胡乱猜想间,戴琼华在药物的作用下,陷入了沉睡。
阿泰深夜带了新药回来,推开门,就看到油灯的细小火苗在墙上拉出来的黑色影子,一动不动地,像是床上的她。他走过去,俯身去摸她的脉搏,很平稳,是睡着了,眼睛却是肿着的,哭过。
他看到她被轻薄的被子半遮住的身体,将身子俯得更深了些,鼻尖碰到了她的脸颊,温热,柔软,因为多日奔波而有些粗糙的皮肤,在这一刻竟让他难以自持。
可怜的小女人。
他竟然感觉了内疚。很陌生的心理活动。
他掏出个小塑料袋,用酒精棉擦拭她的臂弯内侧,将刚刚买来的消炎药打入她的身体。然后,悄无声息地脱掉脏破的外衣,侧身上床,将她捞到怀里。
整夜被泪水浸湿的脸,有些疼,她醒过来,动了动手指,看到已经凉透的早餐放在门口的地板上,一如过去的六天。
还要在这里住多久?
她脑海里已经只剩下这个疑问。
他只给她简单的内衣穿,每日三餐都是他亲自拿来,或者在他离开的时候由这家的女主人送到门口。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他的一个禁脔,只能等他慢慢厌弃,还自己自由。
门外传来一声咒骂。
戴琼华肩膀抖了下,不敢置信地强迫自己清醒,竖着耳朵继续听着。
是英语。
她从床上下来,胸口仍旧隐隐作痛,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果然是英文。几个男女的交谈,语速极快,她不是全都能听懂,但真的是她能沟通的语言!
一刹那,无数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穿过。
突然而来的机会,让她激动得有些发抖。
如果向这几个人求救,趁着每天阿泰离开房间的几个小时逃离这里,到城市里去,找到警察,她就得救了。
她如此想着,闭上眼睛,想要让自己找到一些逃走的勇气。
她穿着自己唯一有的内衣,挪到窗边,用手推了推,竟然没有锁。
随着木窗被推开,晨风扑面而来。
她眯起眼睛,有些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光线,怔忪半晌后,抱着双臂将身子探出去,用英文对着隔壁房间的窗户,叫了声help。
没有任何回应。
她怕极了,怕阿泰忽然归来。
只能硬着头皮用尽力气大声叫:“help!he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