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劲臣失了神。
在此之前,还感觉到和他走在一起,哪怕是在黑夜里,也感觉心底被填满了。
满登登的,满足和幸福。
“相对于两人在一起之后,失去自由,失去主见,我更希望,我们都能成为更好的人——我们彼此之间,可以依赖,但是,你不需要完全依存、附属我;我希望,你拥有自由、有思想、有事业——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的存在,没有人是可以永远依靠的,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呢?”
顾劲臣听到那个字,心脏猛地狂跳:“别说!我知道了。”
容修只是笑,并没怪对方的打断。
——容修,我愿意属于你,无条件遵从于你,全身心取悦于你。”
没想到,对方还记得那些,而且已经有了自己的分析和诉求。
容修说的那些话,到底让人心里难受,但又现实的很。
没法想象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容修。
顾劲臣没再反驳,沉默应了,过来给对方擦身。
“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关乎以后的两人关系,希望你能回答,”容修一本正经地说,“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一旦回答了,我希望是实话。”
顾劲臣手微顿,笑道:“好。”
容修揽他近了些,将人从水面中擎起来。
顾劲臣浸在水中的身子露出来,大约感觉到凉意,他打了个哆嗦,主要还是因为有了感觉……
等等。
紧接着,就感觉自己那处被他捉住,顾劲臣吓一跳,诧异地转身看着容修,本能地挣扎了下。
啪。
挨了打?
“别乱动。”
“……”
居然挨了爱豆的打?!
顾劲臣身后发疼:“!!!”
容修指尖动了动,轻声说:“第一,你讨厌我的性格么?有时候,可能会有点霸……呃……”
容修顿了顿,黑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我是说,各个方面……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但我改不了。”
怎么可能?我当年喜欢的,就是这样……霸道的容修啊。
顾劲臣脸一下烧红,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些,想直接回答他,又实在难以启齿,难道对他说自己很喜欢?比如在床上……
这么说会不会太轻浮?
还有点难为情,最终只能严肃地回答:“不,我不讨厌。”
容修眼光微闪,问他,“难不成,你喜欢?”
顾劲臣嗓音发抖:“……还,还行。”
容修笑了开,垂眼看了看:“小家伙告诉我,它很喜欢。”
顾劲臣怔怔,不听使唤地软了身,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仿佛游弋在琴品上,抚摸他的身体,容修此时慢条斯理,“我看了些材料,关于性取向认知,性别认定,生存压力之类——我并不在意这些,也不想听从那些人的暗示,我只是希望,你在说出‘我愿意’时,是真心的愿意——你所做的一切,包括……雌伏,同样也是为了你自己,让自己快乐,让自己满足,而不是委曲求全,全身心为了我,那样的感情不会长久。”
顾劲臣摇头辩驳:“我没有,容修,和你在一起时,我很幸福。”
容修并不与他争论:“第二,欺负你时,让你害臊时,打拳或别的时候,对你说教、不讲理、脾气不好的时候……那样的我,你觉得怎么样,能接受么?”
“很帅,接受。”
“如果,你觉得,受了什么委屈,心里不舒服,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提醒我,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的……”
就像动不动就来个“容老师小课堂?”
其实从一开始,顾劲臣就很喜欢这一点吧。
大概也与顾家环境相关,顾劲臣是在一个缺失父爱.的.家.庭中胀大的。
说到这,容修顿了下,惊讶地垂了眼。
看了一会,他笑道:“你在兴奋?”
顾劲臣浑身一僵,实在没忍住凑近他耳底:“那么,你说一句霸道的,我听听看?”
潜意识中他没多想,“你是我的。”
顾劲臣发晕,险些飞流直下三千尺。
居然是这句……
这反应让容修更诧异,还觉得很有趣,更有一丝安心。
容修笑起来,嗓音中充满了兴味儿:“第三,我今晚问了你的行程,多管闲事,插手并控制你的生活,你能接受么?”
“我很荣幸……容修,轻点……”
“我希望,我们的关系是相互的,像任何寻常恋人一样,互相依赖、互相归属——”
容修沉默了下。
然后,他说出了两人在“交往体验”中他所感知到的、藏在心底的那些话:
“我能感觉到你在依赖我,顾劲臣,同时,我也感觉到,你的关怀、温柔、细心、照顾和呵护。你对我的团队成员所做的一切,我全都铭记在心,并且感恩,愿意把这份情谊回馈给你。”
顾劲臣略着慌:“我不是图这个……”
“我知道,白翼常说,我这人,有点大男子主义,我希望你能体谅,因为你的百依百顺,你的投入照顾,让我在精神上获得了满足——”
说到这里,容修扳过他的脸,看向他的眼底雪青色,而后深凝他眼睛,“但是,我希望,你能更加的懂得照顾、爱护你自己,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是不是?”
动人嗓音中带着商量的语气,这让顾劲臣感动又温暖。
于是他颔首应他:“是的,真的对不起,我知错了,我会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让你操心了。”
容修语气充满郑重,带了丝仪式感:“顾劲臣,以后路还长,我不希望和黑白照片一起过,以后我工作忙,请你更加的爱护自己一些。”
顾劲臣屏住呼吸:“是,我知道了。”
随后,不动声色地,容修似乎吐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些不急于一时,好在得到的答案,让他如同心底一块石头落了地。
紧接着,由于心情放松了些,他就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垂下眼眸,恍带笑意,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修长手指仿佛娴熟地按在琴品上,那只能运用各种细腻技巧,演奏出浪漫蓝调的手,此时全落实给了身边的人。
听见那人呜声,容修微微低头把他揽在怀里。
顾劲臣直往他颈窝里钻,直到软了身。
透过浴室灯光,容修有些意外地看他,“三分钟。”
顾劲臣脸埋在他颈窝:“别说出来……”
容修笑着歪头,想看清楚他,却只能看到这人发红的耳尖,莫名感觉到,自家影帝先生已经很努力了。
“那么,轮到你了,顾老师。”
顾劲臣浑身通红一脸懵逼,见身边人站了起来。
眼前景象让他连天灵盖都快炸开!
什么叫两根半。
什么叫猛龙出海。
“容哥,我现在说,mercy,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了。”
说好了的约定呢?
顾劲臣蜷在浴缸里,仰头望向他,张了张口,却没反驳出声音。
然后,只好凑近了,又张了张口……
*
之前醒过一次,主卧里,遮光窗帘挂得严实,不知几点,透过幽暗的灯光,看见怀里人的发旋。
在容修看来,没有太过荒唐,不过是节制地互相帮助了,满足了两人的正常需求。
就是对方明明有感觉,嘴上还说了两次“mercy”,实在是恼人。
大约察觉到容修的动静,搭在身上的胳膊收了力。
顾劲臣连眼睛都没睁,闷着声音问:“几点了?”
容修闻声一僵,那嗓音哑得不像样,“不知道,想喝水么?”
“有点。”躲在温暖的被窝里,顾劲臣挣扎坐起,接过水杯,“闹铃还没响?”
容修皱了下眉:“不急。”
“七点婶子来送菜。”顾劲臣给他掖了掖被子,默了一会道,“我今天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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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修愣了一下,接来空杯子,长臂一伸放回到床头桌,收回来时把人往怀里一塞,“再睡会,睡醒一起排练。”
顾劲臣微愣:“排练?我?”
“嗯,有首曲子,你玩笛箫的,正好合适。”容修随口说道,“我买了竹笛、长笛、风笛,还有洞箫,给你试试。”
顾劲臣:“???”
容修勾唇:“你吹……得很好。非常好。”
顾劲臣:“……”
得到容老师表扬了,应该高兴吗?
顾劲臣有点懵,却没造多问,以为容修只是突发奇想……
关于音乐,这人经常这样,便埋在他颈窝笑,“这次有备用笛膜么,容老师?”
容修:“……”
想起用避孕药膜代替笛膜的那次,顾劲臣吹了首《独角戏》,吃了一口怪味道。
然后两人拌了嘴,容修怼了人。
顾劲臣也大胆,对他说:“亲过了,我要吐孩子了,你要负责。”
当时,容修噎了半天,来了句:“你用过避孕药膜!”
容修:“……”
现在想想,谁也别嫌弃谁,两人脑回路都挺清奇。
他还想,那种事情不能太急,昨晚问的那些问题就过急了,问得轻了点,对方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吗?
更不想逼迫对方表态。
他甚至以为这就约等于“求婚”了。
但是,顾劲臣能明白么?
在容修看来,不以结婚为目的的同居,全都是耍流氓。
也不知是谁撒下一个温柔猎网,谁往谁的网中跳,用玫瑰做点缀,承诺和约定作编织,缠上柔软温暖的一生,静静地等待对方心甘情愿地跳进来。
心甘情愿。
两人的耐心都很足,常常会情不自禁,勾得对方心颤,可一旦冷静下来,就会考虑更多。
也会付出更多。
就像这会儿,六点时,闹铃响起,顾劲臣小心拿开搭在身上的胳膊,掀了被子下床。
一夜温存过后,为他掖紧了被子,为他的家人洗手作羹汤。
没什么所求的,就是心甘情愿。
*
再次醒来时,顾劲臣不在身边。
容修冲了澡,换衣服下楼,经过二楼时,发现小客厅没有人。
往常顾劲臣不在龙庭,白翼他们会围在二楼茶几前,乐器谱子外卖啤酒,乱糟糟的摆满一桌。
依稀闻到饭菜的香味。
容修下楼时,看见大客厅里传来欢声笑语。
厨房里热气腾腾,还有炒菜的香味。
一荤一素一汤一饭一咸菜一甜品。
长餐桌的主位已摆好了容修的那份,还剩下煲的汤没有端上来。
白翼一见人下来了,忙道:“下来啦,可以开饭了。”
说着,二哥来到餐桌前,“昨晚咱们在地下室,我录了首歌,效果不错,老大,一会儿你听听——聂大录音师亲自操刀,你再来个后期,我觉得,就没必要去恒影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