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只是在路边拉扯一番而已,如果顾劲臣知道,他和衣之寒做过不可描述之事……
……咳,不堪设想,就是灾难。
换个立场想想看,要是顾劲臣和哪个男的共渡了一夜……
容修:“!!”
绝对无法接受。
才刚想象出一个模糊的画面,容修就太阳穴突突直跳,病容煞白,头疼得更厉害了。
感觉就快烧到40度。
好吧,他就是网上嘲讽的那种“处子情结”。
而且洁身自好,老古董思想,尽管他自己不会承认的。
就这样,走神了好长一段时间,脑袋里还在忍不住回忆当年……
想从那夜依稀的零散片段中,寻找一个可以证明那人不是衣之寒的证据。
但他确实什么也记不得。
只记得,那声音,那触感,软软的,小小的……
容修走神,并没有注意到,车已经开下了公路。
一路往偏僻的小路开了去,路灯越来越稀少,也不知开到了哪儿。
顾劲臣专注地开车,目视前方,一句话也没说,开向了漆黑的路口。
刚才的路边画面,还在脑中萦回闪过。
容修扯着那人衣领拉到了近前,两人脸贴脸离的很近,他们在谈话,或在做别的,顾劲臣连想也不敢想。
顾劲臣还记得,就在半年以前,容修还碰也不愿碰自己一下。
十年。他想。
自己用了十年,才走到了容修的身边,而容修只见过衣之寒两次,两人就已经亲近到了那种地步?
为什么?
顾劲臣想起,曾几何时,吊威亚的摔伤和擦痕在日渐愈合,伤口又疼又痒,身上还有很多旧疾,多年来无人诉说。
也是在这样的一个狭小的车内空间,容修问过他:拍戏累吗?
他回答,累啊。
过了好一会,容修漫不经心地笑着说:我养你啊。
那一刻,眼泪都快落下来。
没有人能够体会自己当时的感受,哪怕是世界末日也没有关系,那个画面至今历历在目,他想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到底还要努力多少年,才能让对方更在乎自己一些,再多看自己一眼呢?
曾经试想过,如果容修爱上了别人,他就远远躲开……
如果容修爱上别人。
顾劲臣面无表情地开车,久久没有说话。
容修也没有开口,没有以往的退让和诱哄,也没有顾左右而言他。
两人仿佛陷入了冷战。
容修感觉到虚弱,斜倚在后座上,眼睛也有些不清晰了,他头脑发晕,浑身酸痛发冷。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车并没有往饭店的方向开,而是开到了很偏僻的什么地方——
不知是通往高新区的,还是通往城郊的小道,四周愈发地黑漆漆,隔了老远才能看见一盏路灯。
在一个人工湖围栏外的小夹道里,顾劲臣停了车。
车内没开灯,两人在黑暗中沉默地坐着。
容修几乎半躺下来,歪头望向车窗外,他看见湖面上映着星光,发烧下耳朵在轰鸣。
容修张了张口想问他,为什么不回酒店,却发现嗓子冒烟地疼。
不等他开口发出声音,顾劲臣忽然打开了车门。
砰地一声,驾驶室的门关上了。
容修被震得脑袋嗡嗡响,抬眼望向车窗外,他以为对方来了兴致,或是心情不好,想要站在湖边看夜景,散散心。
但顾劲臣却没走开,他只是转过身,走到后车门,站在车门外。
借着皎洁的月光,顾劲臣望着车内坐在黑暗里的容修。
容修强撑着,想坐直些,却没有起来,只是眨了下眼,透过车玻璃,和车外那人对视了一会。
没等他挪动身子,车门就被顾劲臣拉开了。
容修半躺在后车座,眼前模糊,见那人上了车,倾身贴近了过来。
关了车门,小灯一暗,车内一片漆黑,亦是一片静寂。
容修长腿长身,躺在后车座,几乎没有躲避的空间,见眼前的男人贴近了,他虚弱地往后仰了仰。
顾劲臣俯在他身上,捉住他手腕,举过他头顶,将他的手摁在车玻璃上。
容修过于吃惊,一时间有点懵,身子太虚了,没挣脱开。
月光下,顾劲臣吻他。
安静中只有低低的呼吸声,从耳底到脖子,从轻啄到啃咬,顾劲臣咬住他滚烫的喉结。
腕上的力道极大,挣扎不开,容修面色通红,虚弱无力,渐渐放弃了。
只是仰躺着,任他发火,由他宣泄。
应该发火的。
在这场干干净净的恋情中,面对着干干净净的爱人,自己配他不上。
顾劲臣撑起身子,凝视着他的眼睛,什么也不问。
两人不发一言,在黑暗里久久对视。
直到容修目光涣散,略显无措地,往一旁垂了垂眼眸,然后他避开了顾劲臣的审视。
容修避开了视线。
那双总是喜欢专注看人的迷人眼睛……先避开了视线……
顾劲臣心情跌入谷底,喉咙间酸涩,在这场博弈之中,没有胜利者。
顾劲臣哑声很轻,“你的脑子里,一直在想别人。”
容修微怔,“……”
顾劲臣缓缓松开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问:“容修,你爱上别人了?”
容修愣住,摇了一下头,也不知对方看见了没有,只觉到身上的人热乎乎的,让他浑身没那么冷了。
脑袋里稀里糊涂,根本没办法和爱人打机锋,光是摇摇头,脑中就嗡嗡作响。
唇擦过他耳廓,顾劲臣皱了下眉,使了力就要起身,“烧得厉害,我们去医院。”
容修突然抬手,揽住他腰,将人往身上带,没什么力气,声音也很轻:“别走。”
顾劲臣凝着他眼睛:“嗯?”
容修唇色苍白:“我……有话说。”
实在难以启齿。
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人在生病时,心理防线也随之降低。
顾劲臣点头,就等他说。
过了好一会。
顾劲臣见他开不了口,贴了贴他滚烫的额头,心疼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和我说吧,只要你说了,我就听你的。”
容修犹豫了下,从他的小牛皮黑包里,拿出了一条领带。
柔软的质地,真丝缎面,亮银色。
容修抖开领带,蒙住了眼睛。
这让顾劲臣想起,当初的“一块红布”,那时候容修心里有纠结处。
顾劲臣手臂发抖,险些支撑不住身子,声音有些发慌:“容哥……”
已经多久了,好不容易让他面对了自己,陪他度过了无法面对同性恋的难关,容修怎么又这样了?
车内安静,容修呼吸有些重,嗓音很低很低地笑了下。
眼前一片黑暗,人在黑暗和病痛里,就会变得脆弱。
“我以前和人上过床。”容修忽然开口。
顾劲臣闻言有点懵,他张着口:“……”
容修嗓子哑透了:“我和别人做过爱,你不是第一个。”
顾劲臣略显惊骇地看他:“容哥……”
容修躺在绵软的后座,如同深陷在迷茫的深渊里。
由始至终,面对不了的,其实是不完美的自己。
容修语气认真:“我一直不愿意对你讲,我自己厌恶、恶心、有心理阴影,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因为我知道,你这人太敏-感,想象力太丰富,脑子里会像电影大片一样联想很多——你听到了,就会乱想,会伤心,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顾劲臣没有说话,手轻柔地碰了碰他眼前的领带。
怕他伤心?
顾劲臣垂着眼,看他泛红的面颊,心里就快化成了一汪水。
这样认真的容修,就算爱上了别人,自己也会原谅他吧?将来他会和别人在一起,会和什么人结婚?
顾劲臣回过神,满脑子都是,他厌恶、恶心……
容修停顿了很久,没听到对方回应。
憋了半天,像是豁出去了,来了一句:“我不洁了。”
声音里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巴巴。
顾劲臣呆了呆:“……”
容修等了一会儿,却半天没听到对方回应。
像是有点着急,容修抬手,把领带掀开一条缝。
容修眯了眯眼,虚弱道:“顾老师,病人正在和你人生商谈,你是否应该给个动静?”
顾劲臣表情复杂:“是。”
容修又把领带蒙上了:“说到哪了?”
顾劲臣强忍着上勾的唇角,“不圣洁了。”
容修:“……”
顾劲臣:“……”
又过了一会。
顾劲臣碰了碰他的额头,想劝他去医院,或是回去用药休息。
容修无力:“说话。”
顾劲臣有点懵:“什么?”
容修声音染上几分顾虑:“你不介意?”
顾劲臣下意识:“不,你别乱想。”
容修沉默了下,忽然又抬手,扯开蒙住眼睛的领带,眼底有红血丝:“你不介意?我和别人上过床,你不介意?”
顾劲臣一慌,连忙改口:“我介意。”
容修轻笑了下,又用领带蒙住了眼睛。
车内安静了一会。
容修:“顾影帝,竟然和那些寻常俗人一样,会介意这种事情。”
顾劲臣:“不是……”
这个问题没法回答了啊。
生病了的精壮男人,突然变得难缠,也让人难以抵抗。
顾劲臣哭笑不得,注视着容修泛红的脸,实在没忍住,就倾了身,往他脸上贴蹭。
顾劲臣张开嘴,轻咬他喉结,带着诱哄和投降的语气,“介意好,还是……不介意才好……反正,那东西是你的,你舒服就好,我介不介意不重要。”
“这是什么话,”容修低低地喝道,“你愿意让人用挖完别人鼻孔的手指去挖你的鼻孔?”
顾劲臣:“……”
我靠,这是什么杀人的比喻……
容修低喝完了,仿佛一下用尽了全身力气,只觉天旋地转,脸色愈发不好。
一个失力,松了支撑,就虚脱地躺下,迷迷糊糊的,像是睡了过去。
顾劲臣轻唤了他两声,在他身边说:“我们去看医生。”
“回酒店,睡一觉就好。”容修说。
原本淤积在心里的怒火,在容修一番折磨下,莫名消退了大半。
倒数六十个数不管用,平日里强悍霸气的男人,一副病态倦容,虚弱地躺在眼底,一下子就怪罪不起来了。
离开后车座,回到驾驶室,启动引擎。
回头看向昏睡过去的男人,踩油门往酒店的方向驶去。
从城郊开到饭店,一路没有堵车,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
在车里联系了丁爽和曲龙,两人下来之后,给容修戴上了口罩,从vip的入口把容修连扶带架地一起进了酒店。
路上几次询问,要不要去医院,都被容修迷迷糊糊地拒绝了。
据白二所说,容修从小就很抵触医院那种地方,见到医生也会怂怂的。
记得之前,知道顾劲臣以前学过医,他还抱怨过好几次。
于是,丁爽就去24小时药房窗口买感冒药。
行李里目前还有一些常备药品,不知道哪一个比较管用。
容修很少用抗生素,如果明天早晨不退烧,就必须送医院了。
顾劲臣和曲龙两人,齐力把容修送进了顾劲臣的房间。
顾劲臣扶容修进了屋,容修看见宽大的双人床,就搂着顾劲臣往下倒。
曲龙:“……”
跟喝醉了没差区别。
幸好刚才一直警惕四周,没看见有娱记蹲守。
之前刚住进来开房间时,顾劲臣的房间就要了大床房。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容修当时只是笑,并没有拆穿他的想法。
——这里是节目组安排的宾馆,两人并没有独处的时间。
没想到,临走的头天晚上,居然会因为容修生病了而有机会睡在一起。
丁爽很快买药回来。
顾劲臣喂容修吃了药,去浴室浸湿了毛巾,给容修擦额头上的汗。
“你去睡吧,我照顾他。”顾劲臣说。
曲龙和丁爽也没多话,利索地帮两人收拾了下屋子,就离开了客房。
顾劲臣坐在床边,解开他衬衫扣子,帮他脱下衣裤。
也不知是冷是热,容修仰躺在床上,一身冒着汗,却在浑身打颤。
容修从不怕冷,顾劲臣都快心疼死了。
一双俊眉轻轻皱起,连带着那张英俊的脸庞都也难得的露出一丝病态美。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十年前,他见容修第一眼,容修当时喝了酒,脸颊泛着红,唱了那首《我对你下了降头》,就让他酥了骨头,染上醉意,十年没有清醒过。
客房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
微醺的灯光里,顾劲臣用毛巾擦他胸膛,凝视他的脸,移不开视线。
“明天晚上的飞机,你还能登机么?”顾劲臣问。
容修像是听到他说话了,动了动唇,不过没发出什么声音。
顾劲臣凑上去,耳朵贴近他的嘴,“要不要改签,你接下来的计划怎么样?”
“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