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球局一鼓作气拿下分数,埃德加和乔纳尔加快进攻步伐的同时,也将日本队的比赛节奏牢牢压制在了他们的掌控中。
“嘭!”
“400,法国队领先。”
步伐的跨度,挥拍的幅度,击球的角度。
圆框的镜片上反过了对手的身影,乔纳尔扭捏地侧过脸:“埃德加,我想看鲨鱼,大白鲨那样体型的鲨鱼。”
动作没有因为搭档的撒娇而产生丝毫停顿,埃德加的大臂挥出了一个流畅的半圆。
黄绿色的小球顺着惯性飞离拍框,又轻巧地一摆尾,跃出海面。
利齿寒光凛凛的深海王者张着深渊大口朝柳扑去。
“在右后场的几率是……”柳试图预测概率的声音戛然而止。
气流如海水一般服帖地后退,原本向右偏转的网球一甩尾,就绕过柳铺展开的数据网,直奔君岛而去。
眼见着这幅油画突然改变目标,动作稍顿,君岛凭着冥冥之中的第六感迎上了这球。
带着咸腥海水气味的大白鲨猛然合上巨口。
网球斜擦着拍面,重重砸到了君岛惯用手的斜后方。
“嘭!”
“2:1,法国队领先。”
相较于谈判,力量值稍稍逊色的君岛转了转发麻的手腕。
啧,埃德加的力量值真是和远野那个家伙有的一拼。
“这一球也太巧了吧。”堀尾睁大了眼睛,“简直就是恰好擦着君岛前辈和柳前辈配合的空档得分的,要不是临时改主意,他们说不定拿不下这一球。”
“对啊,就差一点。”朋香一边挥着拉拉球,一边嘟囔了一句,“他们运气还真是好……”
“不是巧合。”
穿着白绿色后勤外套,就站在观众席前一排的乾停下了记录数据的动作,他拿起自己手里的笔记本,点了点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计算肯定道,“君岛前辈力量上的劣势,教授数据网球的风格法国队的那两个人收集到了这一数据,并反向施加到了他们身上。”
“这是数据导向的最终结果。”
“这个描述……”旁边的裕太惊讶地坐直了身体,“对方使用的也是数据网球吗?!”
乾没有否认地点了点头:“虽然这对双打之前和其他队伍的几场比赛里没有显现出这一点,但出不了错的。”
“所以那个埃德加的艺术网球里还参杂了数据网球?”本就被那个法国高中生实力惊讶到的堀尾张大了嘴。
难道那个法国高中生的网球风格其实是像数字填画一样的?
因为在u17基地共事过的关系,后一排和堀尾相处不错的浦山眨了眨眼:“感觉艺术这种感性的东西和偏理性的数据网球不搭呢。”
听到身后的交谈声,同样站在出场选手专属观看位置的大道寺回过头,他出声解惑:“浦山,你的感觉没有错。”
“数据网球的使用者不是埃德加,”金发蓝眼的少年瞥了一眼场上人畜无害的乔纳尔,才继续道,“是那个国中生。”
“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没做,还有些拖后腿。”大道寺若有所思地抱着双臂,“但都是披着的表象而已。”
“柳前辈他们应该早就发现了吧。”
所以现在双方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数据。
“这样啊,”带着红晕的浦山点了点头,“大道寺前辈,我知道了。”
不愧是前辈,一下子就发现了原委呢!
看着蒲山亮晶晶的双眼,金发少年温和地笑了笑。
不仅是球技,蒲山的敏锐程度也是网球部这一届里最好的啊,可惜性子太活泼,要是再沉稳一点……虚盯着场上有来有往的比赛,大道寺的思绪不禁发散了些许。
把这一幕收入眼底的大石稍稍感慨了番立海大优良的前后辈关系。
大道寺还真是有幸村的风范呢,那个叫蒲山的一年生看起来很崇拜他啊。
比起来……
大石看了一眼旁边摆着阴沉表情的海堂,以及在海堂冷气下,不自觉瑟瑟发抖的堀尾几人。
他们这边的前后辈关系是不是等级太森严了一点?
难道继任部长的风格和处事模式也会受到前任部长的影响吗?想起了手冢的大石摸了摸下巴。
可是阿桃的作风也不像他啊……
因为不同原因而飘散的思绪很快回拢,大家都把注意力投入了眼前局势愈发热烈的比赛里。
“嘭!”
“3:1,法国队领先。”
鹰头狮身的怪物嘶吼声仍在耳旁回荡。
“狮鹫吗?”慢条斯理掏出纸巾的君岛擦了擦鬓边流下的汗水,“没想到艺术网球不仅能够构造真实的动物,虚幻的动物也能呈现在我们面前,真是一场视觉盛宴啊。”
“毕竟是艺术网球。”还记得幸村为他们画过的印象派肖像的柳旁若无人地接道,“画手的想象力总是难以琢磨的不是吗,前辈?”
“说的也是。”君岛推了推眼镜。
……
“诶?”似乎是对日本队他们依旧斗志不减的精神状态感到好奇,乔纳尔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球网对面说话的两人。
“埃德加,他们好奇怪啊。”他在休息间隙回头和搭档分享着见闻,“居然一点都不失落,明明他们一直在丢分呢。”
“不用管他们。”没有把丝毫注意力分给柳和君岛的埃德加淡淡开口,“拿下比赛才是我们需要关注的事情。”
“好吧好吧。”习惯搭档这个性格的乔纳尔不高兴地鼓了鼓脸。
看着再次拿到发球权的后辈,君岛意有所指地出声:“柳,你应该已经察觉出了什么,嗯?”
“前辈你也是吧。”往地上弹了两下,柳把手里的网球轻轻抛起。
风力,湿度,地面弹性,太阳直射角度……
纷杂的数据从柳的身旁窜过,又自然而然地回馈到了他的脑海里。
爆发力乍现的大臂滑过一道半圆,“砰!”,惯性夹杂着风的推力,网球陡然飞射了出去。
身体的反应先于思考,等到拍面和来球相接触的时候,埃德加才反应过来,对手似乎把网球打到了他最适合下笔的地方。
日本队他们是想干什么?这个念头从埃德加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来不及收回踏入这个陷阱的一脚,浓重的油墨已然落笔。黄绿色的小球奔腾而去,艳丽的色彩在白纸上铺展了开来。
柳看见大片绿色浮现又退去,踏着四蹄的来者气势汹汹地从画纸又或者是那片森林里驰骋而来。
一点寒芒略过余光又对准了他。
面对着拉开弓箭瞄准自己的人马,没有升起丝毫慌张的柳甚至还抽空打量了一眼人马健壮的六肢。
艺术……说不定精市会和这个埃德加更有话题啊。
没有管蓄势待发的弓箭,没有理睬就快要当头踩下的前蹄。
扬起的球拍,仿佛只是从人马身体当中随意穿过。
“咚!”
切切实实击中什么的网面并无一丝迟疑地往前挥去。
画纸被人从中间破开,着笔的颜色蜿蜒回流。
与画的关系等人切断,瞳孔紧缩了一下的埃德加在网球堪堪二次落地前救回了它。
是巧合,还是……
没有时间多做迟疑的他皱着眉劈下了球拍。
球拍如画笔,画笔如刀锋。
如刃般割开画纸,一栋凝聚着荣耀和凯旋的建筑物兀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