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席上的观众们兴许还无法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看台上身为代表队选手们的几人，已经敏锐地感知到了场上的变化。

“这是，”大道寺的眼神微动,颇为惊讶道，“远山的天赋,实在是惊人……”

“可以说,不仅是惊人,”幸村和后辈对视了一眼，“之前同宿舍的时候,白石无意中提起过，远山是从今年春天才开始练习网球的。”

这意味着短短几个月时间，远山就从一名什么都不懂的网球小白，飞速成长为了可以站在U17世界赛场上的选手。这样的成长速度，不可谓不恐怖。

“从今年春天才开始练习网球？”眼镜片反过几道白光,乾飞速摊开笔记本,“这比我和教授预估的时间还要晚一些。”

按照四天宝寺网球社的正选水平要求,他们原本推测远山在加入四天宝寺之前，至少已经学习过好几个月的网球，没想到满打满算才……

“的确,当时听藏琳提起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呢。”不二用手撑着下巴,笑眯眯道，“不过后来仔细想想，幸村,你们立海大的大道寺君也不遑多让吧。”

“我可没有否认过阿泽的天赋和实力。”耸了耸肩,幸村笑着接话。

金发少年正仔细观察着场上远山身后波动扭曲的空气,突然被提及的谈话让他下意识侧了侧头,缓了几秒才接收到发生了什么。

轻咳了声，大道寺摸了摸发烫的耳垂转移话题：“论天赋，国一就能领悟异次元的，应该只有远山吧。”

“这可说不准，”仁王用手指点了点下巴上的痣，若有所思地和不二对上视线，“你们青学，哦不对，美国代表队的越前，估计也迈进那个层次了吧？”

“那就要问越前了。”不二表情温和，回答得滴水不漏。

正密切关注着场上动态变化的切原突然出声，打断了众人的谈话：“你们看！”

现在场上远山身上天.衣无缝的光芒已经彻底消失，或者说，彻底融入了他的体内。

就算是对精神力不敏感的观众也隐隐察觉到了以球场为中心四射散发的压力感。

“锵——”

十字剑劈下的锋刃被兀然出现的一支样式奇特的长剑所挡住，两两相撞。

不知何时出现的虚影猛然用力，手中下窄上宽的长剑将刺来的雪亮细刃挑开。

“咚！”

网球擦着站在中线处的卢多维奇脚尖落下。

“第二盘，3:5，日本队拿下一局。”

这个骄傲的法国王子抬起脸，看着对面与虚影几近重叠的远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和远山对战了近两盘的比赛时间，他已经摸清了自己这个不会藏拙的对手实力底线究竟在哪里。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那个家伙的实力居然在他面前突兀地又拔高了一截。

究竟是这个红毛小子的演技纯熟到骗过了他，还是这个红毛小子刚刚临阵突破，忽然领悟了异次元？！

不愿细思，卢多维奇宁愿是前一种可能性。

兴许是首次激发出异次元的关系，远山的异次元并不像卢多维奇那样清晰，但模糊的边际并不影响众人的观察。

目若灿金，头生双角，红发如火焰般跃动，身负薄甲，手持金柄长剑。

虽然面容和裸露的地方都被一层淡淡的黑雾所笼罩，并不分明，但依旧能看出这个异次元的肤色黝黑，比之小金本人的小麦色还要更深许多。

“这是……”准备区的白石有些迟疑地顿了顿，“看上去有点像鬼前辈的异次元鬼神？”

“不是鬼神，是夜叉。”坐在位置上环抱着双臂的平等院干脆利落地下了结论。

“夜叉？”对相关信息并不了解的真田看向了身边的队友。

柳不愧为刷新了立海大图书馆每年书籍出借总量的人，他很快根据平等院说的“夜叉”二字，在脑海中搜寻到了相关资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夜叉应该是佛教的护法八部众之一，相貌凶悍，实力高强。”

平等院并没有反驳，这说明柳提供的信息并没有问题，而与佛教相关也侧面印证了为什么平等院能够知晓。

白石：真是每天都需要提醒一遍自己，才能够记得平等院前辈是有一座寺庙需要继承的人啊。

而另一边看台上的几人虽没有平等院出声点拨，但在乾的疯狂头脑风暴下也很快找到了“夜叉”这一答案。

“……凶猛且勇健，是印度神话中的半神，有接近神的体格，和鬼一般的相貌？”丸井总结着手机上查到的信息。

“这个描述，”切原眯起眼吐槽，“好像在形容鬼前辈的异次元啊。”

“别说描述了，我看他和远山的异次元也挺像的，都是红头发，脸还黑漆漆的。”丝毫没有自己也是一头红发自觉的丸井咔嚓咔嚓嚼碎了嘴里的棒棒糖。

“虽然清楚鬼前辈的异次元‘鬼神’并不属于印度神话。但是非要论描述相似程度的话，”乾推了推常年反光的眼镜，“我觉得佛教传说中的‘罗刹’比‘夜叉’更为符合鬼前辈异次元的形象。”

收到大家求知目光的乾满意科普道：“和对人友善的‘夜叉’不同，同时出生且与之敌对的‘罗刹’生为恶鬼。传言男罗刹朱发黑身，貌丑，而女罗刹则十分貌美。”

不二：唔，很有趣的科普呢。

丸井：罗刹不还是红发黑漆漆的嘛，没区别啊……

仁王：piyo？这家伙为什么要加上女罗刹十分貌美这一句。他的重点真的不是最后一句吗。

大道寺：所以简单来说，夜叉是善良阵营的，罗刹是邪恶阵营的？可鬼前辈的异次元看起来也不邪恶啊……好吧，有这么一点点。

切原：所以简单来说，罗刹更丑？虽然鬼前辈的颜值的确……很有男人味。

幸村：……怎么突然这么安静，大家都在想什么呢。

……

“嗡——”

两振武器大力相接，发出嗡鸣。

下窄上宽、刃首呈钝形的印度坎达长剑，将纤细的十字剑一寸一寸下压。

不是异次元骑士不想抽出盾牌格挡，而是在刚刚的激烈交战中，轻薄的盾牌已经被红发夜叉不间断的凶猛攻击所斩断。

恰如现在的卢多维奇一样，只能进攻，不能后退，否则就会被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家伙拿下得分。

但卢多维奇的异次元骑士并不以攻击见长，再加上先前的一盘里几乎已经被远山摸透了路数。

仗着自身异次元在法国王子那儿的空白数据，红发少年几乎是一鼓作气地加大了攻击力度。

用于突刺的十字剑，终究还是不敌用以劈砍的重剑。

“哐——”

剑柄还镶嵌着宝石的十字剑脱手而出，远远地砸落在了地面上。

面对着去势不减的攻击，手无寸铁的骑士只得伸出裹着铠甲的左臂用以匆匆抵挡。

“咚！”

网球在卢多维奇的半场旋转出焦黑的痕迹。

“单打三，第二盘，7:6，日本队获胜。”

“总盘数，1:1。”

“好样的远山！”看台上的切原看着挽回的局面兴奋道，“不管怎么说，这下比分是追平了。”

“连续使用天.衣无缝这么长时间，后面又爆发出了异次元，”看着远处坐在休息椅上大汗淋漓的红发少年，不二眉心微皱，“远山的体力……”

“还够支撑他打完第三盘吗。”

“虽然没有使用天.衣无缝，但整盘开启异次元，”望着汗水不比远山少的法国王子，大道寺斟酌道，“卢多维奇的体力也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吧。”

如果这个普朗斯王子的体力足够支撑整盘异次元招数的话，应该也不会选择在第二盘才开启了。

“因此，第三盘会是持久战的概率为93.76%。”乾和准备区的柳身处两处，却几乎同时开口。

幸村披着外套下了结论：“那么接下来，就是一场硬仗了。”

……

就如同大家所推测的那样，第三盘几乎化为了体力与意志的拉锯战。

重新拾起十字剑的骑士纵马与身姿矫健的红发夜叉相搏。

或是铠甲破损，或是黑肤染血；或是战马负伤，或是犄角断裂。

不知什么时候起，两个人的异次元都默契地消失了踪影，可能是无法支撑，也可能是为了留存体力。

卢多维奇和远山挥拍的速度，接球的反应，打出的力道，都在体力的限制下，毫无办法地变糟糕了。

不要说比起之前那场四个异次元的双打了，就是比之他们刚刚的那盘，可看性和观赏度都大大下降了许多。

但是观众席上的嘈杂声却渐渐都消失不见了，所有观众都沉默且略带敬意地观赏着眼下的这场比赛。

1:1，3:2，5:4，6:6……

“第三盘，抢七局，23-22，法国队领先。”

“呼哧，呼哧。”

卢多维奇慢了几秒才意识到，这粗重的呼吸声竟是从自己的鼻腔肺腑中传来的。

开什么玩笑，他扯出有些嘲讽的笑容，自己怎么会到这个狼狈的地步了。

不过，坏消息中的好消息是，对面那个红发小子也快不行了吧？

总之，最先倒下的，一定不会是自己。

“咳咳。”呛着风咳了两下的远山没有停下自己酸痛的双腿，酸软的大臂带动着小臂，他靠着腰腹旋转的力量用力挥出。

就像，就像在后山时的那样……

十几道击顿声几乎合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