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好奇,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顾尘光又是性子坚韧之人。他在幻境中到底看见了什么呢?怎么会难过成这样?
随即又心道,看来还是自己运气好,就算进入幻境,所见所闻也是开心之事。
空见道:“得赶紧进入这小子的幻境将他唤醒,他状态不对。”
它咬着司予的袖子,尾巴一甩。
司予只觉得眼前一花,反应过来时,周遭已经又变了个模样。
与方才的好天气不同,这个环境阴雨绵绵。
这是一处山谷。
眼前的青山郁郁葱葱,头顶的天空却阴云密布,小雨密密麻麻洒下,有淡淡白雾笼罩谷间。
正前方是一间简陋的竹屋,顾尘光的哭声便从竹屋中传出来的。
空见没能成功进入这处幻境,司予便只能自己进去。
只见那竹屋中有两个顾尘光。一个穿着新郎官的喜服,怀中搂着一个穿着新娘服饰的女人。而另一个顾尘光则穿着华阳门的白色校服。两个顾尘光皆席地而坐,哭得不能自已。
司予:……
认识顾尘光这么多年,她可从未见他哭过,如今第一次见,他就哭得如此伤痛欲绝。
不过即便是伤心至此,他的一举一动依旧温润端方。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他是世家大族金尊玉贵养出来的贵公子呢。
司予拍了拍校服顾尘光的肩膀:“顾哥哥,都是幻境,是假的,别哭了。”
新郎服顾尘光是这处幻境中的顾尘光,听不见她说话,也看不见她这个人。
而校服顾尘光则抬头望向司予,脸上神色一反常态地呆呆愣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扭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红衣女人,又扭过头来仔细地将司予瞧着。
“予儿?是你吗予儿?”
他的声音带着颤音,就像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顾哥哥,是我啊。”
司予随口答着,瞧了眼被另一个顾尘光搂在怀中的女人。
那女人柔弱无骨地躺在地上,了无生气,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去多时。因她的脑袋被紧紧搂着,所以司予瞧不见那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顾尘光的幻境与她的不同,竟似乎是未来的景象。不过这处幻境还真是薄待顾尘光啊,竟然让他在新婚之夜痛失爱妻,怪不得他哭得如此惨烈,换她她也得哭。
司予一时有些好奇,也不知顾尘光未来的妻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她正想悄悄走近,瞧一瞧那女人,却猛地被顾尘光拦腰抱住。
顾尘光将司予紧紧搂入怀中。
一只手臂箍着司予的脖颈,一只手臂环抱着司予的腰,力气之大,仿佛是要把她揉碎进自己的身体中一样。
他的下巴搭在司予的肩上,低声念叨着什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司予的耳边,有些痒。
司予忍不住躲了一躲,却换来顾尘光更加用力的拥抱。
“予儿,不要走!”
他力气很大,大到让司予觉得自己的骨头快要被震碎了。
“顾哥哥,我不走。”司予反手推着顾尘光,“你先放开我。”
顾尘光像是已经伤心得魔怔了,根本听不进去司予在说什么。他见司予推着她,便下意识地认定她要离他而去,反而更加用力地将她抱住。
司予无奈,生怕自己就这么被顾尘光勒死,只得双手结印,拍在顾尘光的手臂上。
紫光一闪,顾尘光的手臂便松了。
眼前的场景如水波纹一般荡漾起来,逐渐淡去。
看来顾尘光的神智也已清醒。
就在眼前场景彻底消失的前一刻,那被顾尘光抱在怀中的女子,袖子突然落了下来,露出手腕上的一只铃铛。
司予瞧着眼熟,倒像是她的风回铃。
但她来不及多想,便听得一个女人道:“真是个悲观的小子。”
司予抬头一瞧。
一个陌生的女人凭空出现,就站在二人身前。
顾尘光放开了司予,走上前来与她站在一处。
司予见他脸上还带着泪痕,便踮起脚尖,抬手为他擦泪:“顾哥哥,你没事吧?”
顾尘光紧紧握住司予的手:“我没事。”
空见落在司予肩头,愣愣道:“这个女人,老子似乎见过……”
那女人正抱臂瞧着司予。
“拔了情根,不通风月。”她笑道,“你自断了姻缘,怪不得那小子在安乐之境中,竟也能想到如此凄惨之事。”
顾尘光握着司予的手一紧。
空见一听“安乐之境”四个字,也顾不上考虑这个女人眼熟不眼熟了。它气得一尾巴扫到司予头上去,大声质问道:“安乐之境,化得是内心向往之景!你品!你细品!”它恨得牙根痒痒,“好啊你这个小孩儿!白眼狼!没良心!你的安乐之境中为啥没有老子?啊?为啥?你说!你给老子细细地说!”
司予听见“安乐之境化得是内心向往之景”时也是一惊,惊恐地望向身旁的顾尘光。
顾尘光面色一囧,正要解释,却忽然被司予一把将手甩开。
司予气鼓鼓地瞪着顾尘光道:“好啊顾哥哥!你的安乐之境中,为何我是个死人?你莫不是想杀死我,好继承我的风回铃?”她气得一叉腰,“你做梦!我要长命百岁!”
顾尘光:……
陌生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