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也回报闻人离一个浅笑。
多日不见,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对人造成威慑,譬如闻人坎看似松松垮垮地坐在座上,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惊慌。
在事态还没有明朗之前,毓秀自然不会随便说话,她只是笑着走到闻人离面前,与他寒暄见过。
毓秀到达行宫之后并没有洗漱换衣,现下仍是一身风尘仆仆,闻人离上下打量毓秀半晌,一脸嫌弃,“不过几月不见,陛下怎么变得如此落魄?”
这话虽然带着三分调侃,却也是实话,毓秀并没有觉得受冒犯,反而笑的更开心,“三皇子殿下恐怕也已听说西琳改朝换代,我如今只是一个失去皇位的逃亡君主,怎会不落魄。”
闻人离摇头笑道,“陛下逃亡也就罢了,怎么逃到我四弟的秘密行宫了?”
毓秀看了一眼上位的闻人坎,见他没有插嘴的意思,就笑着回闻人离一句,“三皇子殿下也说这里是秘密行宫,行宫地处戈壁,绝顶隐蔽,若非四皇子殿下亲自带路请我来,我如何能来。”
一句说完,她又轻咳一声问一句,“不知三皇子殿下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闻人离面上闪过一丝诡异的微笑。
闻人坎冷笑着问毓秀道,“三皇兄不是陛下引来的吗?陛下何必明知故问?”
毓秀一脸惊诧,“四皇子殿下何出此言?你之前还说行宫所在只有你一人知晓,除非你亲自带路,旁人绝不可能找到此处,我等困在马迷途几日,若非殿下解救,如何得脱,更不要说还有心力引人来你的秘密之所。”
她话说的冠冕堂皇,并无破绽,但她方才进正殿大门时,眉眼间分明有一丝得意。
若说闻人离找上门与明哲秀毫无关联,闻人坎万万也不能相信,但若问她是如何引闻人离上门的,他又不解。
此事里外透着诡异。
闻人离自然不会为闻人坎解惑,只冷笑着说一句,“四皇弟的行宫的确不好找,今日我能寻来全凭运气,恰巧西琳皇帝陛下在四皇弟处做客,相见故人,是巧事也是美事。”
闻人坎冷哼一声道,“美事固然是美事,但天下间哪有那么多巧事?三皇兄既然有本事找上门,为弟就任凭皇兄拿捏了。”
闻人离似笑非笑地望着闻人坎,半晌才回一句,“为兄才来,四皇弟不会就想下逐客令吧,西琳的贵客你都奉为上宾招待,反而对自己的兄弟如此冷漠,岂不让旁人看笑话?”x33
闻人坎冷哼一声道,“如今宫外有三皇兄的精卫驻守,你是走是留,自然由不得我做主。”
闻人离冷笑道,“既如此,为兄在四皇弟的华美行宫借住一晚,好好体会一下你的待客之道,不算太过分的要求吧。”
闻人坎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叫侍从来,吩咐为闻人离带路。
闻人离笑道,“为兄有几句话要同故人说,四皇弟可愿行个方便?”
闻人坎一皱眉头,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毓秀,笑道,“陛下是我贵客,而非囚徒,她想做什么都由她自己做主。”
闻人离转向毓秀问道,“既如此,本王能同陛下单独说几句话吗?”
毓秀笑道,“故人重逢,总有几句问候,倒也不必私下说,既然殿下相请,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闻人离笑着点点头,对毓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人便跟随引路的侍从离殿而去。
闻人坎坐在座上看着二人一同离去,原本还挂在脸上一丝笑容变得无比可怖。
殿中的侍从婢女瞥见主上的表情,一个个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回客房的一路,毓秀与闻人离都没有说话,待婢女为闻人离安排好住处,关上房门,二人才坐到一处。
闻人离才要开口,毓秀就笑着问一句,“殿下不担心隔墙有耳?”
闻人离嘴角一勾,笑道,“不是皇兄么,怎么又改口叫殿下了?”
毓秀正色道,“在没确定无人偷听之前,还是谨慎为上。”
闻人离轻咳一声站起身,在房间里四处查看了一圈,又靠在两边墙壁上听了半晌,对毓秀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低声道,“陛下若不放心,就把你想说的话写给我。”
毓秀取了笔墨,写道,“殿下是如何寻到四皇子殿下行宫的?”
闻人离摇了摇头,显然不想直言相告。
毓秀再三追问,闻人离躲避不过,只得回一句,“四皇弟的近身亲卫之中有我亲信,是他传信给我,我才能一路跟随而来。”
毓秀无声冷笑,写一句,“如此说来,若闻人坎不带大队人马同行,皇兄根本找不到这里?”
闻人离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毓秀摇头冷笑,闻人坎为了以众施压,逼迫她就范,反倒给自己留了破绽,当真聪明反被聪明误。
“皇兄是否已破解来往行宫之路?”
闻人离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行宫处在马迷途的一个迷阵之中,十分隐秘,若无四弟本人带路,想寻来恐怕比登天还难,当初他建造行宫时一定花费了不少心思。”
毓秀一皱眉头,“如此说来,皇兄想出去,或是再寻来,都不容易?”
闻人离摇头一笑,“何止不容易。”
毓秀恍然大悟,“所以方才你没有马上要求将我带走,因为想出去,还要闻人坎本人带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