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p>
漫天飞雪中，王玄与萧仲谋出了东宫，又在邱世元陪同下离开皇城。</p>
萧仲谋低声问道：“大人，如何？”</p>
王玄眼神微动，“太子待人宽和，与传闻中一样。就是心中好像藏着什么事，且有雄心壮志，要与刘长安、李援齐名。”</p>
“那是自然。”</p>
萧仲谋微笑道：“大楚大魏皆一统人族，大燕立朝三百载，若此番能灭掉南晋，才算是得了人皇正统。”</p>
王玄摇头一笑，转头瞥了一眼风雪中的皇城，“咱们这太子想到的，恐怕更多。”</p>
他想起太子临走时给他看得一幅壁画，上面四荒之境，公认的蛮荒无人区内，皆有人族古城名字…</p>
“王大人！”</p>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一个声音。</p>
王玄扭头后，嘴角顿时露出微笑。</p>
只见风雪中，郭鹿泉一身黑袍高冠站在马车旁，满头白发竟已大多变为黑色，面色红润，哪还有当初苍老模样。</p>
“郭老！”</p>
王玄爽朗一笑，阔步向前，左右看了几眼后打趣道：“头发都黑了，莫非今后要叫您郭兄？”</p>
“没大没小！”</p>
郭鹿泉笑骂道：“你如今也是身居重位，怎么反倒没了以前稳重。”</p>
说罢，一声感叹道：“说起来，若非你将功劳全让出，老夫怎会有如此机缘，炁血再续，如今已是五气朝元之境，炼炁化神也再非虚妄。”</p>
王玄哑然失笑：“这是郭老你应得的。”</p>
二人相识于微末，在他最潦倒之际，郭鹿泉便全力相助，府城之时若非其四处奔走，哪能逼得那些法脉承诺一战了因果。</p>
就在这时，马车旁边一名青衣年轻人上前恭敬拱手道：“姑爷，家中已收拾好，今日有不少人送来了帖子。”</p>
这是莫家子弟。</p>
王玄既来神都，自然要有个落脚之处，好在莫观潮担任户部侍郎时的旧宅还未卖掉，便令莫家子弟提前到来安排。</p>
“好，回去再说。”</p>
王玄心情大好，当即带着众人离开。</p>
神都亦有宵禁规矩，此时刚到戌时，各坊市鼓声隆隆，坊门开始关闭，大街上只剩骁骑军金甲铁骑，列队巡逻。</p>
王玄有太子手令，自然畅通无阻，经过沿途巡查往城东。</p>
旁边莫家子弟名叫莫寻楚，低声介绍道：“姑爷，神都世家豪门与贵人大多住在北城，老爷当时虽是户部侍郎，但家族弱小，只买得起南城明善坊一座小宅，您若住不惯…”</p>
王玄摇头笑道：“王某不喜排场，小宅好，清静，上元节后便要离开，用不着麻烦。”</p>
以永安如今实力，自然买的起神都豪宅，但在王玄看来完全没必要。</p>
莫寻楚听罢有些犹豫，“姑爷，您在神都如今可是名声不小，若是有人笑话…”</p>
“笑话什么。”</p>
郭鹿泉在旁嬉笑道：“你家这位姑爷，靠得可从来不是排场，放心吧，没人敢笑话。”</p>
</p>
说话间，众人已来到南城明善坊。</p>
坊门已经关闭，但却有一名矮胖男子带着几名武侯守在门口，见面便上前拱手道：“可是并州王大人，在下明善坊坊正刘牧原，见过大人。”</p>
王玄下马拱手道：“有劳刘坊正了。”</p>
“哪里的话。”</p>
刘坊正一脸讨好道：“莫大人在时，便对坊内四邻多有关照。王大人在明善坊落脚，坊内百姓皆与有荣焉，上元军演必然齐出为大人助威。”</p>
“快快，开坊门！”</p>
一声令下，武侯们连忙将坊门吱吱呀呀推开，顿时一片灯火辉煌映入眼帘。</p>
虽说神都已然宵禁，但坊市内却依然热闹的很，沿街茶楼酒肆喧嚣声不断，甚至还有坊内孩童从小巷中窜出打闹。</p>
哗啦啦…</p>
一名醉醺醺的江湖落魄客被人从酒馆中扔出，鼻青脸肿，打着酒嗝就在雪地中呼呼大睡。</p>
刘坊正一脸尴尬道：“咱们明善坊以美酒着称，自然有些热闹，莫大人在时也经常光顾，但最出名的还是莫小姐侍女经营的五味坊，可惜莫大人辞官后，便冷清了不少…”</p>
说罢，对着武侯一瞪眼，“快去把那厮搬走，免得明早冻死了。”</p>
王玄会心一笑。</p>
他忽然明白莫观潮为何会在此地，妻子莫卿柔也时常念叨。</p>
这里有神都少有的市井烟火与人情味…</p>
莫家宅院在坊内最深处，相对安静了不少，只是个三进的院子，此刻院内早已灯火辉煌，进门便有几名侍女小厮端上热水洗漱。</p>
众人早已用过晚膳，莫寻楚便让人端上热茶，随后拿出一落帖子：</p>
“姑爷，这是李国舅差人送来的帖子，请您上门赴宴，送帖子的人等了好久，听您去了东宫才离开…”</p>
“这是太一教道观送来的帖子，听说新来的观主宏源真人乃是您故交…”</p>
“这是锦绣阁送来的帖子，请您过去商议军旗制作一事…”</p>
“这是天通阁送来的帖子，邀您参加赏宝大会…”</p>
王玄一一接过，并不诧异。</p>
他来神都自然会有许多事，除了那什么国舅，都在计划之中，将来也免不了要与各方势力打交道。</p>
然而看完后，他却眉头微皱：“赵世伯没派人来？”</p>
他所说赵世伯，便是曾经的并州赵都尉，因为府城落难丢官，前来神都经营买卖，对他多有照顾。</p>
上次来信，说到了神都定要共谋一醉。</p>
谁知莫寻楚听罢，便脸色一变拱手道：“正要与姑爷说此事。”</p>
“就在昨晚，工部侍郎李宣在家中宴客时突然暴毙，刑部派人查看，说是有南晋刺客作祟，赵先生也在侍郎府上做客，此时全部关在刑部。”</p>
“又是南晋刺客？”</p>
王玄无语道：“这么长时间，应该查出来了吧，还没放人？”</p>
莫寻楚苦笑道:“查出来了，那南晋刺客，正是赵先生女婿…“</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