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缓缓而行,口中喃喃自语,面上虽平静,实则汹涌澎湃,激荡在胸,心痛到不能自已,在城墙上看到的景象久久回荡在脑中,那是何等惊人的画面,登高而望,目力所及尽是流民所搭的简易帐篷,星星点点地连绵数十里。
枯瘦如柴的老者、青黄干瘪的母亲和大头瘦脸的婴儿,横七竖八地在城外躺成一片,凄绝的哭喊声响彻天际,这将是我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场景,不禁心中凄苦难耐,眼中雾气弥漫。
李琰见我情绪不佳,只默默陪在身旁,并不说话。
独自惆怅了一会,心情稍稍有些平复,伸手拭了拭眼眶,转头望着李琰,抱歉地说:“奴婢不明就里,方才言语间多有冲撞,还请将军见谅。”
李琰微微笑着回视我,柔声问:“心情好些了?”
我点点头,略一思索,问:“这么多流民是打哪来的?”
他道:“流民大多是为了逃避战乱从边关而来,其中不乏来大唐逃难的突厥人。”
又是因为战乱,我不禁一声长叹,淡淡地说:“为何大唐和突厥不能和平相处呢?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最后却苦了各自的百姓。”
李琰听了,顿住身形,我也随他停住脚步,抬头看他,他嘴角含笑,道:“若人人都像你这般心善,那我们这些当兵吃饷的岂不是都要失业了?”
他微微叹息了一声,肃了肃面容,已然转了话锋,“只可惜,权力于人来说犹如深沼,一旦陷入便无法自拔,只会越陷越深。突厥多年来侵袭大唐边境,向来只为掠财,从不占地,如今却一改往日作风,攻我城池占我土地。颉利可汗胸怀大志,已有了入主中原之心。自太上皇开唐以来,大唐一直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岁岁向突厥进贡,却仍换不来与突厥和平相处。当今皇上,雄才大略,大有吞并八荒一扫宇内之志。欲振兴大唐,灭突厥便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