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铭起身来到李一桐的身边，轻声安慰：“蒋家两老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们能撑起一间医院，一定也禁得住这次的打击。”

李一桐一阵鼻酸，“我不忍心他们一把年纪了，还老是操心思珍的事.........”

“借着这次经验，蒋思珍说不定会学乖，也趁机让她离开李峰青，未必是坏事。”程铭牵起李一桐的手，“你别只顾着担心别人，也要照顾自己，知道吗？”

李一桐凝视自己被牵着的手，她的体质偏冷，双手总是冰凉，程铭的温度传了过来，暖和着她的手心，以及她孤单的心。

“程铭，你对我太好了............你不该对我这么好。”

“你值得。”

“我不值得。”

“我不怪你当年不原谅我爸爸，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你不需要为这件事自责。”

李一桐沉默，思绪被拉回多年以前，片刻之后，她才缓缓开口：“你以为我妈是承受不住你爸爸的无情才自杀，其实不是的。”

程铭微微皱眉，听不懂李一桐的意思。

“我妈......”李一桐眼眶泛泪，多年前的往事涌上心头.........

【妈！我求你忘了姓程的吧！那种无情男人不值得你为他伤心，你割腕、吞药、闹自杀，伤的是我的心，那个男人根本不痛不痒！你就不能为了我振作起来吗？】

【一桐，你不要这样说他，是我不够好，我配不上他...】

【妈！你到现在还帮他说话？你脑子到底清不清醒！他就是个渣——】

【啪！】

【你、你打我？你为了那个渣男打我？】

【我......我......一桐，妈妈不是故意的...】

脑海里的回忆越来越清晰，母亲当年的哭泣声就在耳边萦绕，一声又一声，哭得她心痛不已。

她记得妈妈伤心的表情，也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那句逼妈妈走上绝路的残忍话语......

“这些年来你一而再再而三闹自杀，我受够了！你想死是吗？我求你就去死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我们都能解脱了！”

每每想起这句话，李一桐便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彷佛有人在她脑袋里一边敲钟一边提醒她犯下的罪。

她比谁都了解母亲。

程叔叔的抛弃固然伤害妈妈，但妈妈绝不至于为了男人舍弃女儿，她长年受抑郁症所苦，想死的念头始终存在，她紧紧抓着的生存绳索只有女儿。

也只会为了她去死。

李母的遗书里清楚写着她认为自己拖累女儿的人生，唯有死亡能换得女儿的自由，这是她身为母亲为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李母希望女儿节哀顺变，不要感到内疚，但李一桐岂能不自责？她完全无法原谅自己说过那种话。

李一桐流下眼泪，心犹如被千刀万剐般剧痛，她做了个深呼吸，说出她长年来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妈妈是被我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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