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微弱地挤进牢房的窗口,使那个昏暗到几乎发霉的房间有了一些温暖。
“阁下,四殿下来看您了。”牢头——巴西拿打开沉重得牢门,让亚法撒得以进去。
法勒的背靠在离阳光最近的墙上,他弯曲右膝,随意地坐在木床上,右手肘在右膝之上,用手托着腮,隐约闪着光辉的银发也完全没有污迹,完全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
“法勒,最近怎么样?”亚法撒坐在法勒身边问道。
“还不错。陛下还让我这个外人住在只有皇族才能进入的牢房里,真是太抬举我了。”法勒若无其事地答道。
“对不起,让你受到这种待遇。”亚法撒有些惭愧。
“谢谢。”法勒说,“不过你来这里应该不是想说这些的吧?”
亚法撒的心思一下子就被法勒看穿,笑着保持沉默。
“雅列殿下怎么样了?”法勒打破了寂静。
“他现在在示以殿,利沙在照顾他。不过,他一直都没有恢复意识。”
“哦。”法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雅列的事……”亚法撒迫不及待地开口,想尽快得到答案。
“殿下他处于昏迷状态,这可是我没有预测到的幸事。”法勒庆幸地说。
“你就这么讨厌雅列?”亚法撒看着自己相信了四年的人,不愿承认他的内心居然也会有如此黑暗的一面。
“不错,我讨厌雅列,怕他会耽误殿下的前途。不过,我也不会因为讨厌他就诅咒他。”法勒无力地笑了笑,接着说,“殿下和我相处了四年,都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亚法撒不语。
“有一个事情,我一直没有说出口。”
法勒正常的语速在亚法撒看来却像是在卖关子,他急忙问:“是什么?”
“自从我继承父亲,可以独当一面之后,我的预言从未失败过,但是这次却失效了——是败在雅列殿下的身上。实际上,我早就预测到了,雅列殿下会死在哈萨玛特。”
“你说什么?”
“殿下不要着急。”法勒的语速一点也没有变化,“只是,如果雅列殿下选择和奥比洛在一起,那他的死期应该就是实际上奥比洛去世的那一天。”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雅列要出事?所以那天我刚看望完雅列,你就借口有事,让我住在你那里!”亚法撒恨不得揪起法勒的衣领,狠狠给他一拳。
法勒轻笑一声,说道:“我明明告诉过他,不离开萨哈马特就只有死路一条,可他却偏偏跑到那个死得最快的地方。不过,雅列殿下居然只是昏过去,原本没有预测到死亡的奥比洛却死了。这太奇怪了。”
亚法撒摇摇头,说:“你不要说这些了。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救雅列?”
“我之前说过了,雅列殿下是被施了魔法才会变成那样的。但是具体是什么,我现在也没办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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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着那天为雅列丧失平静的亚法撒和刚才为雅列坐立不安的亚法撒,法勒的心情无比沉重。说真的,这样的亚法撒让法勒感到失望。
他还记得十年前,亚法撒的目光既犀利又明亮。当软弱的自己以亚法撒为目标不断努力、终于成为全哈撒玛特顶级的预言师的时候,他再次来到亚法撒身边,并愿意拼尽自己毕生精力来辅佐他。那时的亚法撒,隐忍多年,但是他身上的王者气质仍然吸引着法勒。可是,自从那个雅列出现以来……
然而,法勒却是一个正直的神的使者。除了让雅列离开亚法撒或者接受他本来的命运,法勒并不打算对这个异国的王子做些什么。
法勒坐在床上,将头埋进胸口。预言的失败,亚法撒的“背叛”,他第一次感到孤独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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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一个仆人通报道,“巴利斯阁下求见。”
哈萨玛特的王从厚重的书堆中抬起头,皱了皱眉,说:“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