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跟阿欢很认真地在食堂里低头扒饭。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妮就飘到了我们眼前。（女人走路，是不发声的。）是我先看到的她，张妮看上去憔悴了许多，想必是为情所困。

“阿欢，我想好了。以前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吧。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会逼着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我们和好吧，好么？”

张妮那凄凉的表情，令人怜悯的眼神，还有潸然而落的泪珠，一时间，把我感动得死去活来。但阿欢毕竟久经情场见过大世面，所以，当阿欢听完张妮的那席话后，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只是低着头，把一勺一勺的米饭送进自己的嘴里但却不夹一口菜。后来，见到张妮一直站在我们跟前，他才抬起头低沉地说道:“有时候，感情，就像是这根筷子，你说断了之后还能还原么？”

“咔！”

阿欢说完，将他的筷子折成了两半扔在地上。

“可以的，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张妮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捡起了那双断筷。然后，她很认真地又将两根筷子结在一起。很可惜，筷子是个没有感情的东西。它并没有被张妮的虔诚所感动而真的结成一根。

慌乱和焦急中，张妮不小心将断筷掉在了地上。

“阿欢，你等等，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张妮又捡起了那两根筷子。

“够了。别太天真了。我们，不可能的。”阿欢的表情冷若冰霜。

“不，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你再等等。”张妮依旧一次次执著而又焦急地结着那根断筷。

“张妮，你别这样。就算是分手，也请你留给我一个从容的背影，不要让我可怜你。行么？”

张妮听罢，她的那份信念和执著，仿佛是一根燃烧的火柴，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筷子，再一次从张妮的手中滑落。

“真的就无法挽回了么？”张妮问。

“醒醒吧，我们结束了。”阿欢说。

“结……结束了？就……就……就这么结束了？”

“小晨，我们走。”阿欢对着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我说道。

“喔……喔……”我连忙站起身。

“等等。阿欢，回答我一句话。”张妮叫住了阿欢。

“什么话？”

“你，你爱过我么？”

“这……”

“请你回答我。你爱过我么？”

“曾经。曾经爱过。”阿欢说完转身要走。

“等一下。阿欢，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什么事？”阿欢背对着华莎问。

“让我先走。”

阿欢想了想，然后，让出了一条路。

182

张妮神情恍惚地朝前走了几步，但很快又走了回来。接着，她在阿欢旁边蹲下身来，从地上又捡起了那双被踩在阿欢脚下的断筷。然后，在站起身的那一刻，对阿欢说道:“何欢，我恨你！”

张妮用冰冷的口吻说完，转身向出口处走去。在即将走出食堂的门口时，我看见她把那双断筷丢进了垃圾桶。

直到现在，我仍然记得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至今还是觉得，那天当我走出食堂抬头望天时，我看到的不是刺眼的阳光，而是满天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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