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立刻放松休息，包括站在导演身后、一直神经紧绷的阿山。他注意到菲菲露在外面的双手被冻得发红，赶忙上前把暖手宝递给她。

虽是初春，舟州前两天才下了雨，气温很低，菲菲手已经没有知觉，她接过暖手宝，低声道了谢，而后便走到导演旁边，看起几次ng的回放，神色专注。

阿山看着她，心里叹气，转身去给她拿保暖的羊毛披肩。

场务那边有个小姑娘，是剧组员工的妹妹，上高中的年纪，因为好奇趁着假期来看拍摄，此时正嘟着嘴向她哥哥抱怨：“我以为拍戏很好玩，没想到这么无聊，一个场景要拍这么多遍，真是太枯燥了。”

听见此话的菲菲翻了一个白眼，拿起披肩，朝摄像机前抱着肩膀的菲菲。

在各导演和艺人眼中，李导一直有着“脾气好，为人厚道”的评价。因为他待人宽和，虽然选角时比较苛刻，但开拍后不喜欢责骂演员，即便是表演不到位，他也会温和地说戏，甚至自己去示范，绝对不会骂人。

当然，这样的好脾气不代表他工作不认真，相反，他对镜头的要求并不因为他待人的宽和而放松，如果演出不合格，他会要求重来，一直到拍出他觉得满意的画面。

这样的作风在对待徐贵妃上体现得最明显。

徐贵妃不是李导亲自选定的主演，但是她人气很高，经验丰富，所以李导对她也有所期待。然而，她的演技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饱满，李导在发现这一点后，就经常给她说戏，但是不合格的拍摄一条都不放，导致她成为了全组拍摄时间最长的女演员。

不过徐贵妃演技虽有欠缺，脾气倒很好，ng后也不觉得导演严格，反而会很真诚地向工作人员道歉，所以在剧组里也收获不少好评。

让人倍感奇怪的，是刘导对待于菲菲的态度。

以他的眼光看来，于菲菲的演绎无论是在走位、动作还是神情上，都比穆白月高出不知几个层次，然而很多次，依照多年拍摄的经验来看都属于极佳的镜头，李导依旧否定了。

比如下午长公主和皇帝的对手戏，已经拍了三次，而且每一次在他看来，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长公主闯入大正宫，皇帝惊讶有余，正待质问，公主却先自行跪下，垂眸恭敬道：“臣心有所虑，五脏皆焚，不待通报便自行进殿，请陛下治罪。”

皇帝虽有几分怒气，却因为见到一身素淡、恭敬到陌生的亲妹妹而消散，他叹了一声，绕过书桌，上前将她扶起：“朕怎会责怪你。你今日才进京，一路定是风尘仆仆，怎么不多休息几日，便进宫来了？”

长公主抬首直视皇帝，声音冷凝：“臣怕臣来得晚了，这天下山河就不姓张。”

皇帝呼吸急促，似是愤怒，又更似羞恼：“这话从何说起，你又如何得知？”

长公主不卑不亢：“萧太傅是子临恩师，臣与他常有书信往来。臣久不在京中，挂念陛下，便问他陛下身体如何，他回复说您龙体欠佳，许多折子都是张氏代批，臣闻言坐立难安，即刻便启程进京了。”

皇帝闻言，神情有所缓和，却没有回应她的质问，只道：“你何苦同我这样说话，我虽不比父皇贤明，但也可让你做得一个富贵荣华的长公主。”

她一直紧皱的眉头松开，神情也不复凌厉，缓声问：“皇兄可记得当年父皇在太学所说？”

皇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