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托花茶,轻置其桌上,旁燃小炉以熏香静心。
“堂中芬芳,今人心驰神往,未见凛之貌。便闻诸美秀其间,”贾客前伸头探望,“贵姝可弹奏一曲否?”
兰退下。
阴轻举纤指,微作姿态小许,续前之律,偶有拂掠,又点拨左右,有如泉眼叮咚,轻波入池。
兰堂门闻之,低曰:“好似高山流水,可些许音律不得正调也。”
客言:“贵姝莫非心情寂寞,无人知友,弹是曲高之调。有欲寻知音之感,吾亦是矣。”
客长出一息。香烟冲青纱而起,余烟慢散阴前。
阴往返拨弦,若逢高山登顶,临石观景下,偶有欢愉。
突按异音,阴微一怔,不顾而继续按抚。
客闻之,并小饮,不复言。
阴渐点重调,仿佛山林渐有雨瀑之至,雨点砸叶之动,声有铿锵。调既快,阴渐起调,手似毛点,来回起动,调若波澜而起,层高一层,迭环回掷,激昂将近绝弦。
突止。
兰与客皆噤,息若与音将止。
阴呼:“不可将待!”落手按弦,起,入内室。
客似入惊,半晌无声。
兰亦将缓呼吸,若山中洪流长奔疾走,且安之也。
“如此动魄惊心,小姐将欲作何事?”兰喘息曰。
“好似一场奔命之危也,吾近眩晕!侍从快来!”贾客大呼与兰,手且扶地。
兰急去看客,贾客手支于地,喘息不止,口若吐涎。兰扶之,平顺其胸,慢安之息。
半晌,贾客渐渐平稳。嗔,与兰曰:“一女子何故弹此杀气至盛不祥之音!扫吾之兴也!”
兰曰:“吾小姐近日情有不舒,幸有贵商心宽乘德,才欲将心言声,实非嫌弃。”
贾客对曰:“如此阵雷之声不若取吾性命耳,汝莫多言,既弹之曲多有乱音,此完心不在焉耶!”
兰曰:“吾知贵商多闻广见,但众靡靡之音,岂若我家小姐肆意率性之音动魄惊心,难以忘怀?虽有杂音,此正是从心无矩,见贵而贵,是可谓心不在焉?”
贾客暂无言,啜引花茶。
“确,不似循规蹈矩,确心动也。”客曰。
“我小姐若有心事,客请待,吾言与小姐出。”兰曰,入内室。
“兰,吾身心甚不爽也。”阴仆于床,声微颤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