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走读生吗?”
听闻此言,三人同时一怔,却是孙逸泽反应最快:“是呀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黑瘦的罗保安着一袭便装,他眯眯着小眼向三人走来,目光瞥向孙逸泽和滕光二人,“我可是亲眼看着你们两个拿着大箱子从摩托车上下来的,你们俩还迟到了,对不对?走读生有那么多行李吗?”
“我们中午住宿,晚上走读,拿了些行李放宿舍,有什么不对吗?”孙逸泽目光平视罗保安,他的心脏狂跳,面上却平静如水。
“哦,那快回去吧,明天可别迟到了。”罗保安讪讪一笑,此事算是就此揭过了。
夜黑月明,风吹树曳,三人步伐很快,远远望见某网吧门口“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牌子闪着金色的光。
网吧内环境很好,非吸烟区没人吸烟,网吧里放着《青鸟》的bgm。
“老板,两张临时卡,通宵。”孙逸泽顺手递过去50块钱,却被滕光推开了手。
“收我的!”滕光一只手按住孙逸泽,一只手拿钱,态度很坚决。
徐峰则是自己默默付了钱。
“这玩儿意哪儿开机呀。”孙逸泽盯着眼前奇形怪状的主机左看右看摸不着头脑,自从家里买了台二手电脑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网吧。
老板过来不耐烦的拍了开机的按键,滕光效仿,徐峰则是已经开始输入账号和密码。
“县城网吧挺高级的。”孙逸泽悻悻一笑掩饰尴尬,他们村里的黑网吧有一半还是大屁股的显示器。
不知是路上走得匆忙还是网吧环境封闭,滕光感觉有些热,索性脱掉了校服,露出里边的白色背心。在他裸露的手臂与肩膀处,红色的伤痕狰狞醒目。
孙逸泽见状眉头紧皱,“你爸又打你了?”
“恩。”滕光的表情很自然,好像在肯定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孙逸泽的手重重的拍到了桌子上,吓了旁边的徐峰一跳,“MD上次我们几个兄弟不是警告过他吗?这是老王八下海——又飘了啊?”
和孙逸泽一样,滕光也是单亲家庭,早年被父亲家庭暴力打走的母亲非但没有将滕光一并带走,还反唇相讥:“和你不成器的爹一个熊样。”她用她夫暴子劣的说法博得了村里人的同情并且顺利离开,留下一个烂摊子里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孩子。报警、村里人协商甚至威胁都没有改变滕光被家暴的命运,于是人们只好告诉他,“这就是命啊孩子”,“有的人生下来就是‘畜生’”,“是你前世作孽欠他的”,“是你没有努力去争取”。
去你吗的命!去你吗的努力去争取!你让一个几岁的小孩怎样努力才能反抗一个成年人的暴政?于是孙逸泽召集了所有的小伙伴,上学的没上学的,种地的工地的还有呱呱坠地的,一起去滕光家讨个说法,经过双方的“友好协商”之后,滕父以“人格”发誓再也不实行家庭暴力了......
“那也是我爹呀。”滕光小声的说,悲伤而且无奈。
“当他吗的乌龟王八罗圈屁,蛤蟆蟾蜍臭狗屎爹——你以后来我家住。”
“我们也没多少回家住的日子了,阿泽。”滕光的语气很无奈,甚至略带着哭腔。
孙逸泽:“...........”
呼~孙逸泽长吁一口气,“算了,打游戏吧。”他发现不管有多少个“他吗的”对滕父也说不完,就像那滔滔的流不尽的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