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读网

字:
关灯 护眼
千读网 > 幻姬传 > 神医宗玥的算盘

神医宗玥的算盘

叶幻在躺了两天后,便觉得神清气爽,先前那沸腾不休的体内气息平静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于是,她再也不愿做个病秧子,伸了个懒腰,跳下了床,刚刚披上外衣,有人便推门而入,她因为背对着门,还以为进来的是那个从来都没给过自己一分好脸色的少女裴清,咕哝道:“裴丫头,你不乐意进门来看我死没死,就把那什么人参啊,黄芪啊的补品啊直接倒掉,或者你觉得可惜,自己吃了也行,反正我现在龙精虎猛的,跟你过十几二十招也成,你啊,不过啊,你这辈子都是绝对别想超过我咯,反正我也不怕打击你,你也就那个金刚境界了,没法子往前走一步了。”

“呦,你还挺有这份自信呢?那要不,咱师徒俩比划比划?看为师我是个啥境界?能是你的对手不?”一个半是打趣半是嘲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那声音温润婉转,又略带一点低沉,仿佛一坛放置数年醇香扑鼻的好酒,说不出来的悦耳动听,那透出来的磁性声线,夸张一点地说的话,都能让听到其声的女子的耳朵怀孕。

“啊?是师傅,你老人家怎么亲自前来看望小徒了。徒儿的这微末功夫哪里比得上师傅你这武榜第一,也是天下第一高手?徒儿都不够师傅一根手指捏的,还是不要自取其辱好了。”叶幻见走进来的正是一身黑衣的独孤珏,嬉皮笑脸地说道。

“少拍马屁。喝了这碗药汤。”独孤珏把手中药汤放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檀木桌上,转头看着活蹦乱跳,生气勃勃的叶幻,俊逸无比的脸庞上有着满意的笑容,没想到这丫头恢复能力还真是惊人,原以为她还会再躺个七八天呢!

“能不能不喝?”叶幻一嗅到那满室的苦涩药味儿,便捏住了鼻子,往后直退,苦哈哈地讨价还价。

“那也成。”

“真的?”叶幻眼睛一亮。

“只要你能把为师在藏书室里的那本金刚经和陆家剑窠的三十二本秘笈抄一百遍便不用喝药。”独孤珏淡淡地说。

“啊?”叶幻一下子泄气了,“那我还是喝药好了。”说着她生怕被抄师傅藏书室里的金刚经和秘笈赶紧端起桌上的药碗,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苦药。然后,她后知后觉地指着师傅叫道:“师傅,你怎么换成了黑衣服了?”

“染了血,这几天又没有那个每天帮我洗衣服的笨丫头在,只好扔了,省事。”独孤珏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叶幻顿时嘴角抽搐,崩溃了:“师傅,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打杂的。”

“当然,也不想想是谁天天掏腰包给你还那些酒钱啊,房钱啊?还有,你经常在人家酒楼打架过后,把人家的桌子椅子啊打烂了,自己一屁股跑得没影儿,是谁替你赔那些那桌椅钱?幻儿丫头啊,欠债还钱,你没钱,也没姿色,就只有做苦力了。”独孤珏姿态优雅地坐在桌旁,端起一只茶杯,微笑道:“小苦力,倒茶。”

独孤珏每一句轻描淡写的话都像万箭穿心一样,一箭一箭插到了叶幻心上,将叶幻打击到尘埃里去了。

“也就是我打不过你,只好暂时认命了。”叶幻一面说,一面乖乖地给独孤珏倒茶。

“师傅,那你怎么也不戴面具了?”叶幻好奇又贪婪地盯着师傅那俊美得无以复加,堪称凡间绝色的脸容,几乎移不开视线,还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独孤珏似乎怔了怔,回答道:“早年为师曾经立下了一个誓言,后来为某个快要死了的笨蛋丫头破了誓,就索性不戴了,省事。”

“师傅立了什么誓?”叶幻好奇地问,眼珠一转,促狭地笑道:“莫非像茶楼那些说书人说的那样是有人看了你的容貌,你就要以身相许?”

独孤珏哭笑不得,屈起两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说道:“瞎想这些有的没的!出来一下,师傅给你洗头。”说着,他便转身出去了。

院子里,独孤珏站在院中石台前,卷起袖管,一边神态自然而悠闲地握着叶幻的秀发,一边给她涂抹着就地取材的土制香胰子,而叶幻则弯着腰,朝着她面前的一只水盆低头,似乎早就习惯了身为武榜第一人,天下第一豪门的嫡长子的师傅为她洗头,不但不觉难为情,反而理所当然,十分享受的样子。

这一幕温馨的画面落在那个容貌清秀的少女眼中,那是咬牙切齿,恨意无限,然而,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冲上去阻扰。因为,在她眼中,那个神祇一般存在的人,他的温柔,他的宠溺,他的宽容,只对着一个人,只对着他那个叫叶幻的徒儿,他常对她,还有其余八个弟子说:“幻儿是我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她将来的成就必将超过我,成为第二个武榜第一。”她曾满怀幽怨地问过他:“师傅,我不行吗?我难道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吗?”他当时却是轻轻地瞥了她一眼,这一瞥几乎让她所有的勇气彻底消失,然后,他说出的话将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信心也彻底击垮了:“裴清啊,机会这东西,看似唾手可得,实则虚无缥缈。不是你不行,是你的天赋止步于止,难有大成,就算你再努力,也无法捕捉到机会那种东西。”

院子中的水声哗哗作响,是独孤珏将一瓢清水轻柔地淋在了叶幻的头上,嘴唇边露出一抹笑意,轻轻浅浅地呢喃道:“幻儿,还记得为师刚把你捡回来那会儿,你真像一个小乞丐,不,应该像一只流浪的小狗儿……我还在想这么一只小狗儿,那两只眼睛怎么这么好看?”

“师傅……”叶幻忍不住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独孤珏,“你今天好像有点奇怪。”

“是吗?”独孤珏嘴角勾起,淡淡笑着。

“你从来没有这么伤春悲秋,感慨回忆的样子。”叶幻说道。

“哦。”独孤珏“哦”了一声,却也没有下文了,只是,拿起一边的毛巾擦干了叶幻的秀发,随即给叶幻编起了秀发,他编得极为缓慢轻柔,而那视线则是幽幽地长久地停留在叶幻的身上。

感觉到师傅异样的视线,叶幻诧异地扭过头,却再也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了,望着师傅那微微低头而垂下的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他好看的眼睛处形成的阴影,那轻抿的如樱的唇瓣,还有那低垂下来的鬓边乌黑的发丝随风轻轻飘飞的神仙般的气韵,一阵没来由的心跳加速,连带着脸颊也生起了一丝红晕。

就在这有些暧昧,有些让人手足无措的时刻,院子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问话声:“有人吗?请问叶幻叶姑娘在吗?”

叶幻猛然站了起来,幸好独孤珏刚为她编好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并给她插上了那根梅花发簪,刚刚松了手,不然,她就会因为师傅来不及松手而扯痛头皮的。

“我,我出去了!”叶幻没来由地心慌,心虚,逃也似的跑出了院子。

望着逃命般跑出去的叶幻的身影,独孤珏长长叹息了一声,随后,他抑制不住地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忙用手捂住了嘴,然而,躲在一边的裴清面色剧变,因为她看见无论独孤珏如何掩饰,那嘴边还是有着殷红的血丝缓缓地流了出来,顺着那遮掩嘴唇的右手流了出来……

“师傅-!”裴清刚要走近,可是,独孤珏那冰冷的眼光望了过来,她只好驻足不前,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去叫莫老前辈。”说着便匆忙地跑去了前面的厅子。

“幻儿,希望为师能够活着见到你成为天下第一那一天……”

独孤珏又叹息了一声,缓缓地倚坐在了台阶上。

安阳城,城隍庙里。

贾奇儿蹲在一只火炉旁,好奇地看着在火炉对面认真熬药的神医宗玥,好奇这个男子不过二十来岁,但是,他的医术却已经到了巅峰,据说甚至能超过他的师傅莫九甲,不光医术,据说,他的武学修为更深,虽然没有上那麒麟阁的武榜十人,但也已经达到了先天之境,这可是常人,甚至那些一品小宗师都需要仰望的高度了。

“宗玥哥,”贾奇儿又忍不住望向了在身后屋子的木榻上的韩宁那里,那个俊俏的小公子,那个同他姐姐一样不惜性命地救出他和那些少年的小公子,也是他目前为止的好朋友,好兄弟,虽然那个小公子没有承认,但贾奇儿已经在心里认定了他就是自己的朋友,兄弟,“他怎么还没醒?好像病得更严重了,好像还发烧,还呕吐了,跟乞丐爷爷的病情一样呢!”

“嗯,没错。他没有武功,体质也不太好,先前又受了重伤,还跟你的爷爷接触过,当然会感染上瘟疫了。”宗玥没有表情地点了点头,道。

“啊?那宗玥哥,那他会不会死啊?像爷爷一样。”贾奇儿大吃一惊,问道。乞丐爷爷终于还是没能挺过来,就算宗玥的妙手回春的医术也没能救活过来,贾奇儿在宗玥的帮助下把乞丐爷爷安葬了,虽然很悲伤,但他觉得自己还是能活下去的,一是他要完成他的梦想,还有就是他多了个好兄弟,和那个因为救他而生死不明的仙子女侠般的姐姐,还有宗玥哥,那个对他很好很好的宗玥哥。

“不知道。”宗玥口气生硬地说。

“一定不会死的,因为,我相信宗玥哥是好人,是神医,一定能救他的。”贾奇儿脸上绽开了一丝灿烂的微笑。

“相信我?”宗玥冷笑,拍了拍贾奇儿的肩膀,说道:“最好不要相信,否则,哪天你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宗玥哥?”贾奇儿一呆,望着那个他无比崇拜的神医,一阵寒意蓦然从心中升了起来。

“你就是神医宗玥,宗大夫?”一个清冷悦耳,如珍珠落盘的声音传入了城隍庙中,人随声至,一名穿着布衣背背一把铁弓,腰悬箭囊和双刀的眉心处有着鲜红印记的少女快步走进了城隍庙,在贾奇儿和宗玥面前停下了脚步。

“叶幻姐姐?你没事了?我好担心你!”贾奇儿一见那女子兴奋地跳了起来,一把拉住了叶幻的手臂,叫道。

“这不是那个叫贾奇儿的小子么?韩宁呢?他在哪里?快叫他出来,别偷懒贪玩了,该回家了。”叶幻从贾奇儿手臂中挣脱出来,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见到韩宁,疑惑地问道。

“幻儿姐,韩宁兄弟他,他受了伤,还感染了瘟疫”贾奇儿提到此事,心头十分内疚不安。

“什么?他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叶幻一听韩宁感染了瘟疫,脸色都变了。

“他也不是很严重,服了我几碗药,目前正在恢复中。”

在贾奇儿的带领下,来到屋子里的昏迷不醒躺在韩宁床前的叶幻面色凝重地听着宗玥的毫无起伏的声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便要背起韩宁往外走,宗玥却上前一步,拦住了她,道:“他还在养病,不宜移动。”

“我家里有更好的医生,就不劳神医费心了。”叶幻淡淡地说。

“叶姑娘信不过宗某?”宗玥眼中有一丝固执。

“叶幻信不过的是宗神医的另一个身份。”叶幻说道。

“幻儿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啊?”贾奇儿望着差点要碰撞出火花的两个人,如坠五里云雾。

“西蜀亡国的太子林越,是吧?你潜伏安阳城多年,精心设计着复国的大计,我不管,可是,你若是想要利用韩宁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叶幻的声音如寒冰般冷冽,杀意也在她眼眸中流转。

“叶幻小姐,你真不懂还是装傻,你难道不知你杀死了那个安子楚,你以为狗官邹春阳会放过你,冀州王龙跃楼会坐视不理?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就能护他周全?”宗玥冷笑连连。

“你想怎么样?”叶幻盯着他,缓缓地问道。

“我们做笔买卖吧。”宗玥说道。

“你说。”

“我会救韩家公子,也可以跟你们提供一个安全的去处,相信你所住的栖凤院已经被冀州王的谍子盯上了,恐怕很难回去,而我,好歹也是西蜀的太子,再怎么不济,在这个安阳城也有我的势力,如果你和韩公子搬到我那里去,相信没多少人敢找你们的麻烦,就是冀州王亲自来也讨不到好处。”

“条件呢?”

“你跟我去一宅子,拿一样东西,拿完就走。”宗玥说道。

“听起来很简单。”叶幻道。

“对,是很简单。”宗玥笑道。

“简单得会要人命。”叶幻冷声道。

“那你做不做这个买卖?”宗玥盯着叶幻,眼中有着一抹嘲弄的笑意。

“做,为何不做?”叶幻干脆利落地说。

虽然早有所预料,但是当叶幻跟着那个宗玥,那个亡国的西蜀太子来到这个宅子时,还是不免吃了一惊,这可不是普通县令邹春阳能够住得起的私宅,然而,宗玥跟她说这就是以邹春阳的名义购置的私宅时,她还是有些不信,因为,这太华丽,太奢侈了,完全跟金陵那座皇宫可以媲美了,那样的金碧辉煌,所幸现在是乱世,若是阴兰珠在世的那个盛世,只怕邹春阳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你要拿的东西到底什么?”叶幻和宗玥蹲在距离那个私宅不远的山坡上,低声问道。

宗玥看了她一眼:“你想知道?”

“我很好奇。”叶幻猛点头。

“我不想告诉你。”宗玥扭过头,不去理会她。

“你”叶幻顿时有种想一脚把他踹死的感觉。

“是一张地图。”宗玥忽然淡淡地说道。

“幻海缥缈图吗?”叶幻问道。

“你知道幻海飘渺图?”这次换宗玥吃惊了。

“嗯。”叶幻心头没来由地一痛,她又想起了那个心机深沉的少年世子殿下容胤,那个为了这幅幻海飘渺图,准确地说,是为了这幅图里记载的那个传国玉玺所藏地,不惜重重设局,甚至害死了自己的养父的世子殿下容胤,那个她曾经的恋慕对象,至今仍是让她无法释怀。

“不是。”宗玥摇头,“当然能得到更好。不过,我现在的目标,是幽州关防图,我的那个‘她’踏遍了整个幽州,拼着怀孕的孱弱身体冒死画下的地图,可惜,她没有活着拿给我,就落入了那个狗官邹春阳手中。”

叶幻心头一震,她没有想到宗玥竟然是为了他的心上人而和她去冒险。这一刻,她不由转头望向了宗玥,这个亡国太子,她发现宗玥其实长得很好看,也是一位跟拓跋凰,跟师傅独孤珏一样的绝色美男。

拓跋凰鲜明厉烈,霸气尊贵,师傅独孤珏更不用说了,不论白衣如雪,还是黑衣翩然,都自有一股雍容优雅,风华无限,宛若谪仙般的气韵,还有容胤,那双永远让人猜不透的乌黑双眸和迷死人不赔命的俊美容颜,还有那个化名肖凌的楚慕白,高傲冷酷,以及拓跋凰身边那个云朗也是别有一种俊逸的气质。叶幻以为自己运气很好,最美的类型都见过了,此生不会再为谁惊艳了,然而,此时的月光下的宗玥,那自肌骨里透出的无瑕和晶莹,即便那一身青衣也无法掩盖他的风采,就像是远山上的不染尘埃的雪莲,高洁而清雅。然而,更让叶幻心悸的是,宗玥的对那个“她”的深情,只有真正饱受了生死离别的伤痛,才能深深体会到宗玥的深情。

“走吧。”宗玥收回心神,淡淡地说了一句,轻轻地跃下山坡,如鬼魅般迅速朝着那座私宅靠拢,叶幻紧随而上。

栖凤院,一如平常的安静,只是这安静之下却是暗流涌动,因为谁都无法忽视那隐藏在院外各处的无数心怀叵测的目光。

独孤珏和顾雪斋在院子中对弈,落子如飞,一盘棋局下来,却是顾雪斋侥幸赢了。

“哈哈,这两年来,我终于赢了你一次!”顾雪斋畅快大笑。

“只不过我让了你七子而已。何况,你悔棋三次,你真当我瞎子?”独孤珏冷笑。

“那也是我赢了,”顾雪斋笑得眉飞色舞,随即,一双狭长的眸子狡黠的探究地看向了独孤珏:“你心神不宁。就算你让了我七子,还看到我悔棋,可你仍让我赢了,为什么?是在担心你那得意的弟子遇到棘手的麻烦?”

“我发现你最近真的很闲,怎么老是往我这里跑?周悠然呢?你那位叫春笛的剑奴呢?你去年不是还打算跑一趟北莽,去寻一下那位北莽皇太子拓跋凰的晦气吗?前些日子,你还跟我说,想去跟魔宗那位宗主王洛阳问剑吗?”独孤珏冷冷地望着顾雪斋,不答反问。

“王洛阳闭关练剑不出,拓跋凰太子殿下据说去了中州西南边境,好像是去找幻海了,我呢,闲着也是闲着,反正你这里最有意思,我就等着看好戏了。”顾雪斋笑嘻嘻地说。

“你烦不烦?我又没有断袖之癖,不会对你动心的。”独孤珏皱起眉头,不耐烦地道。

“哈哈,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独孤珏现在的表情很值得玩味哦,”顾雪斋笑得像只狐狸,道:“我啊,老实告诉你吧,我看中了你那位天资出众的徒弟,我想把她拐去当我的徒弟”话未说完,他下意识地一偏头,狼狈地躲过了那于无形中暴射而出的杀气,但还是被那杀气波及,衣袖上都被划破了一条口子。

『加入书架,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