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行。据说,龙宫已经跟北莽皇太子拓跋凰搭上线了,拓跋凰的条件太优厚,言承毅这个大弟子已经表示可以跟那个皇太子合作。况且,龙宫也早有皇太子的眼线埋伏其中。倒是红衣教主伽南心曾透出话说,商国世子殿下容胤很有慧根,可以考虑……与世子殿下双修……”容霆望了一眼他的主子容胤,表情古怪地一笑。
“呵呵,双修哟双修……”叶幻闻言,眼神不善地盯着容胤,怪笑一声。
“这个……霆叔……”容胤汗如雨下,尴尬地瞪了一眼容霆。
“咳咳,还有那个无影门,世子殿下,虽然门内势力互相倾轧,但若是世子殿下能够拉拢那些南诏国的旧属,可能会对世子殿下的大业有所帮助。而且,无影门也有不少出色的谍子死士,世子殿下可以顺便打听夫人,侧王妃的消息。”容霆说道。
“嗯,好,就依霆叔所言。”容胤点头道。
“那世子殿下打算何时出发?”容霆问道:“属下好早做准备。”
“宜早不宜迟。明天,就明天。”容霆说道。
“好。”
次日,叶幻,容胤,容霆留下五百银龙铁骑维护叶幻的千草马场和胭脂马场的治安,另外的五百铁骑则随着容胤他们出发,前往幻海城,在出发之际,容胤命人牵来了一匹高大的神骏,却是那头曾经活着的司马家的那位大小姐司马青萍在千草马场看中的容胤买来送人的黑色的大宛良马,她眼睛一亮,道:“你不是送了人吗?”
“是啊,这是追风,送给我未婚妻的聘礼。”容胤嘴角一挑,笑容可掬,简直可称魅惑众生。
“那好啊,我收下了。”叶幻微笑着,无意中她望见了那个立下要勾引容胤的雄心壮志的宋新眉正满脸不悦,阴沉小脸,冷冷地看着自己,不由产生一丝小小的得意与虚荣心。
“哼。”宋新眉显然也在银龙铁骑之中,望见叶幻示威炫耀般的视线,她只是冷哼了一声,扭转头去,不再理会后者。
等叶幻顺利地跨上那名叫追风的大宛良马,容胤掉转马头,便要和叶幻,容霆等人奔赴幻海城,然而,还未他们动身,忽然身后又有两骑飞也快地奔来,口里还大叫着:“等等,幻儿师姐!”
叶幻回头,顿时,嘴巴张得老大,眼珠子也几乎要突出来了,吃惊不已地叫道:“空空儿,贺姑娘!你们怎么-”
“我要跟你们一起走。”贺燕秋说道。
“胡闹!我们去的地方,你们这些小孩子不要瞎掺和。”容胤冷声斥责道。
“你也不过才二十上下,比我大不了多少,装什么老成?凭什么你去得,我就去不得?”贺燕秋哼了一声,说道。
“燕秋,我们是去幻海,那个地方委实太危险,连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我答应你,到时候我给你带一份幻海那边的绵燕支的胭脂回来,可好?”叶幻柔声劝道。
“不好。”贺燕秋神色冷淡地说。
“怎么回事?”叶幻不解地望向了她身后的空空儿,问道。
“幻儿师姐,你以为我想去啊?幻海那个地方那么可怕!可是,燕秋姐姐是铁了心硬逼着我来追你们的。因为,燕秋姐姐失恋了啊!”空空儿苦着一张脸,说道。
空空儿不说这一茬还还好,他刚一说“燕秋姐姐失恋”,贺燕秋嘴角一撇,就开始嚎啕大哭,叶幻吓得手足无措,就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只能笨拙地说:“别啊,我亲爱的燕秋,你这是怎么了?我们这么可爱的燕秋,被那个王骥死登徒子欺负了?哎呀,你放心,我叶幻叶大人这就给你讨还公道去,咱们割了他的那第三腿!”
谁知她这么笨拙地安慰反而让贺燕秋哭得更伤心了,那真是哭得梨花带雨,甚至她还狠狠地抓着叶幻的衣襟,把鼻涕眼泪都往叶幻身上蹭。
叶幻彻底无语了。
空空儿更是嘴角不断抽搐,说道:“本来呢,那位王骥先生对燕秋姐姐是挺好的,还夸燕秋姐姐是十分贤惠,十分漂亮的大美人,看上去好像也对燕秋姐姐有情的,哪知道燕秋姐姐一时控制不住,就向他表明了心意,而且,而且,燕秋姐姐得寸进尺,亲了,亲了一下王骥先生的嘴唇……结果,结果,王骥先生像是被姐姐吓到了……”他说着,偷偷看了贺燕秋的脸色,小心地选择着措词,道:“再然后,王骥先生撒腿就跑了……”
“亲了……跑了……”叶幻,容霆,甚至连容胤都呆掉了,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事态发展,也太快了吧?比说书先生的故事还要过于离奇。
“对,后来我们就再也找不到王骥先生的影子了,再后来,我们就听说,王骥跑去幻海城去了。”空空儿说道。
“哼,他王骥想要逃,我贺燕秋不批准,不管他逃到哪里,就算天涯海角,我也把他揪出来!王骥,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逃不掉的!”前一刻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子,此刻却是满身豪气,指着天边,对着那个没胆子接受她爱意的男子,狠狠地发着誓,道。
“帅啊,燕秋,我支持你!”叶幻不由伸出大拇指,称赞道。
“幻儿……”容胤和容霆互望一眼,相视苦笑。
看来这场幻海之行,难得热闹了啊!
金陵皇城,首辅独孤鸣的一处私宅。
那是他很少来的地方,但是不意味着他遗忘此地,相反,他每隔一两个月,或者半年来到此处,静静地待上一天,没人知道他来此的目的,但也没人敢来打扰,从他进入私宅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只能待在院子外面。而他却是呆呆地站在那最不起眼的一处书房中,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每一样事物,那一本本保持着原样摊开的书本,那一页页随风翻开的书页,那一支支插在笔筒里的狼毫笔杆,那整齐摆放书案的端砚,仿佛又见到了那个绝世天才捧着书本,专心致志地读着一篇篇名诗佳句,时不时随口吟出的堪为惊世绝艳的诗词,甚至他所吟唱的词句立时便会被当世的那些才子引为经典,纷纷效仿。而他那无以伦比的剑仙般的风采,更是让那些才子侠士膜拜。
“你还是你,好像从来没变过,可是,又好像不是你,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打算什么,若说你要整个天下,可自从皇太后去世后,你却没有举兵进入猎宫,甚至你还将那三路叛军挡在了猎宫之外……”这位权倾天下的老首辅独孤鸣喃喃地念着。
“若说你没有那个野心,你又为何帮助那位商国世子殿下?你明明知道我跟容浩东那只老狐狸水火不容,那个老狐狸是有天大的野心的,他是一直都打着攻破皇城的主意,只不过,他还有些忌惮我和霍文雄,还有那个表面保持中立的镇北王……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是好鸟,都盯着那张龙椅……”
“你要帮助容浩东,你要帮他打下这个天下,为什么不选更有实力的容家长子,反而选了毫不待见的容家庶出的那个?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你明知我拥护的是咱们大炎的这位皇帝陛下,虽然他很懦弱,但是懦弱也没有什么不好,起码善良,有爱民之心,容易控制,何况,他们刘家对我们独孤家有恩,如果没有他们,也没有咱们独孤家的崛起,你当真要我们独孤家做那乱臣贼子吗?你真的不惜与我反目吗?一点也不顾父子之情……”独孤鸣似乎意态阑珊地叹息着,仿佛一夜之间便已老去。
“独孤珏,若然你真的要冒天下之大不违,那么我这个老头子便要跟你拼一拼了,就算拼个头破血流,也要阻挡你的脚步了。独孤珏,老头子,我这是在帮你,我不想你行差踏错一步啊!”独孤鸣忽然对着对面空空的墙壁大吼,仿佛那个人就站在他的身边,冲着他清冷的一笑,他始终都是这样,温和的表面之下,却是孤清冷傲的性子,就连他的笑意也是那般清冷的拒绝之意,仿佛拒绝一切企图接近他的所有人,甚至他的弟弟独孤真,还有他这个父亲大人,就好像他从来都是在他们之外的,从来不会融入他们的世界一般。也许,这样的人真的前世便是神仙,便是那高不可攀的神祇,就连他看着自己的时候也好像是在俯视自己一般。他不喜欢这样的他,太骄傲了,也太可怕了,他所计划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算无遗策,这样的人,还能是凡人吗?可是,他又放心不下,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总觉得他在拼命地压抑着什么痛苦似的,总觉得他一不小心就会崩溃,然后,就会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因此,老人吼完了这句话之后,老人无力地坐了下来,双肩颤抖,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不知是哭还是笑,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到了黄昏时分……
当老人再度起身出来时,他已经又变成了那个不苟言笑,不怒而威的天下第一豪门家主,大炎王朝的第一能臣,首辅独孤鸣了,他披上了那件忠心耿耿的老仆,独孤家的管家独孤弘递来的黑色狐裘,径直走出了院子,走上了马车。独孤弘也没有多问,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独孤弘坐在车厢外,驾着马车率先离开了院子,身后一百骑独孤家的精锐真字轻骑随后跟上,没有出声,只是沉默而行。
忽然,做为管家的独孤弘猛地勒住缰绳,那拉着马车的两匹同样来自大宛的良马人立而起,在重重地踏下,要不是独孤弘是驭马的好手,又有内家高手的力道,生生地将那马挪移开五六步远,那个不长眼的拦路者免不了被一脚踩踏在地,落得个肉身踩烂的凄惨境地。
“什么事?”独孤鸣感觉马车摇晃了几下,眉头不禁皱起,没有掀起车帘,只沉声喝问。
“禀大人,是个不长眼东西,挡住了大人的去路,我们马上把他处置了。”不等充当马夫的独孤弘答话,一个真字营轻骑将军已经抱拳回道。
“哦。”独孤鸣淡淡地应了一声,但是,很快他又改变了主意,吩咐停车,掀开帘子,然后对那名将军说道:“一个不惜以死挡在我车前的人,我倒想看看他的勇气在哪里?带他来见我。”
“诺。”将军得令,转身走后没多久便让两个骑卒押着一个文士模样的青年走了过来,粗声粗气地说道:“就是这个人。”他对那青衫文士没有好感,这种人自持有点才华就敢到首辅面前卖弄学识,这种人他见多了,多半也是个沽名钓誉的家伙,比大公子差了十万八千里,就是二公子,也是这些青衫书生无法相比的。
“哦,你是?”独孤鸣打量着这个青衫文士,后者长相并不出众,穿着也是很普通的那种染得还有点发白的布衣,脚下一双布鞋甚至都烂了个洞,不过,他虽容貌不出彩,但是初看时,他有一种很舒服的气质,是那种很安静,很恬淡的气质,可是,另一种锋锐的,仿佛隐藏很深,若是他不愿意露出来的话,别人都不会注意到的那种气势,只要一露出,那就完全锋芒毕露了。
“首辅大人,在下陈望春。”青衫文士微微点头,却不卑躬屈膝,自有一种读书人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