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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堡之变

尽管叶幻很不想去唐家堡,但是在幻海城,唐家堡是除了红衣教,无影门,龙宫三大顶尖势力之后崛起的又一方不可忽视的势力,据说,唐家堡在南诏亡国之前,曾也是有着赫赫有名的,曾帮助过南诏国抵御过大炎的军队,也曾和南诏国的国师阿陀罗达成联盟,甚至还让大炎的那位镇北王爷吃过不小的苦头,那时,唐家堡也不叫唐家堡,而叫唐门,以擅长用毒和暗器闻名天下。后来,南诏灭亡之后,唐门也随之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因此,人们都以为那个曾经显赫的唐门再也没有不会有往日的雄风。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唐门在多年之后,摇身一变成为唐家堡,在幻海城里成为了一方不可忽视的势力。现今,唐家堡主离奇过世,来此悼念的人络绎不绝,礼节上,作为天下第一豪门的嫡长子独孤珏和他的徒弟叶幻自然免不了要去悼念的,何况,这件事背后的策划者便是独孤珏,他又怎么可能不去?叶幻也对那个新加入秘营的周桐十分好奇,几番犹豫之后,叶幻便和师傅来到了唐家堡。

这时,唐家堡的灵堂之上白幡如山,却难得听到一两句哭声,大多数的唐门弟子虽然头戴白绫,身披麻布,但脸上却连一丝伤心痛楚的神色也没有,相反,许多人倒是怒目而视,与另一派的人对峙起来,若不是顾忌着灵堂之上最后的一点面子,只怕这里早便做了武堂而非灵堂了。

“怎么回事?”叶幻低声问一旁的师傅。

独孤珏不动声色地说道:“看情况,周桐是无法以唐家少主的身份继承唐家堡主之位的,而且,以周桐那种尴尬的身份也是无法得到这个位置,除非有变数。现在,场上这两拔人,其中之一是以段如山为主的老一辈唐门领军人,跟着老堡主唐枭一起打下唐家江山,段如山自认为自己是最有资格继承唐家堡主的,另一拔人便是以范雄信为首的唐家堡的少壮派,尤其以范雄信实力最强,他本身应该达到先天境界后期,甚至快要触及到通玄了,而他还曾亲自设计了唐家顶级暗器-绝命天伞,这也正是为师想要的东西。”

“那师傅,有没有办法可以除掉此人,拿到绝命天伞?”叶幻问道。

“难。此人狡猾阴狠,他定不会甘心堡主位置易主,可能到时就会用那绝命天伞,但若咱们强行抢夺,他很有可能将那伞毁去也说不定。不过,目前,他要防范的是那个人,段如山。也许周桐会有几分成功的机会。嗯?”独孤珏忽然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阴郁,摇头道:“看来,真的有变数”

“啊?”叶幻愣了愣,问道:“师傅,怎么了?”

“幻儿,你看见没有?那个站在段如山身后的,那个穿着黑袍子,两只手藏在衣袖里的男子,还有他身后的那个小女孩-”独孤珏低首在叶幻耳边低语,他鬓边的几缕发丝垂落下来,不觉落到叶幻脖子之上,令得叶幻有些微微发痒的感觉,一抬头,刚好与师傅独孤珏的嘴唇轻轻擦过,顿时脸颊微微一红,心跳也莫名加速,所幸,独孤珏只是将注意力投在对面的那个男子与女孩身上,对叶幻的反应也毫无察觉。叶幻急忙敛了心神,顺着师傅的目光看去,果然,她看见师傅所说的那个男子,还有那个看起来很诡异的小女孩,若说那男子也只是身材比一般人健硕,眼窝深陷,眼光锐利,叶幻暗中查探了下他的气机流转程度,觉得他应该是个很强的高手,至少也是先天境中期的实力,与自己的实力不相上下,但是,那个女孩就更让人相当的棘手,头痛了,从她身上完全感觉不到气机的流转,就像当初董君给她的感觉一样,然而,只有这种人,才更让她感到危险。

“师傅,他们是?”叶幻疑惑地问道。

“那个男的叫耶律洪齐。幻儿,你跟过拓跋凰身边那位叫云朗的男子比试过,觉得他的剑法怎么样?”独孤珏像是考较她般问道。

“中正平和,但也不乏出其不意的剑走偏锋的几招,更多的是重剑术,而非剑意。有点像儒家的那种稳,力求制敌取胜,不是一击致命那种狠。”叶幻沉吟着道。

“对,这个耶律洪齐便是云朗的师傅,是北莽的儒剑大师,在他们北莽的江湖上,他的道行可不止表面实力这么简单,他是真正把儒剑一道练至巅峰造及的地步。据说,在他们北莽江湖如果也有武榜的话,耶律洪齐应该排名在第六的位置。”独孤珏说道。

“这么厉害?”叶幻连连咋舌,又看了眼那个女孩,道:“那师傅,那女孩?”

“你也察觉她的危险了吧?她是北莽的练气师,漪天云。”独孤珏说道。

“漪天云?”叶幻倒抽了一口气冷气。练气师不是单纯的练习气功的那种,而是吸收天地气运气数为自己所用,须知凡人皆有气运一说,简单说来,一个人的运气好坏会决定他是事半功倍还是事倍功半,而一个王朝也有自身的气运与气数,气运气数好坏,也会影响王朝的兴盛还是衰败,大炎王朝曾经绵延三百年,兴盛三百年,就是它的气运旺盛,可是,从阴兰珠篡位夺权到诸侯实力扩大,再到阴兰珠被杀,便是大炎的气运的衰败的时候。练气师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们仿佛是气运的宠儿,在练气一途登堂入室之后可以凭借各自的机缘,从金刚到先天,乃至于通玄境中撷取一种甚至数种大神通,一般江湖武夫,别说二品小宗师不入法眼,就是金刚境界的高手,也能与之一战,在压箱的法宝秘术祭出之前,都可不落下风,但若是他们一旦使出秘术与法宝,恐怕连通玄境后期的大宗师都不易战胜。

“师傅,连北莽的练气师都出现了,看来,拓跋凰也有意要对唐门出手了。那周桐似乎有些危险了。”叶幻忧心冲冲地道,再度暗暗打量那个女孩,她的身子很娇小,看起来跟八九岁的女孩个头差不多,长相也跟八九岁女孩没什么区别,不特别好看,也不难看,只是皮肤特别白皙,一头银色的披肩长发,只是,拿在她手中的镜子隐隐地有种诡异的感觉。

“那镜子是什么东西?”叶幻又好奇地问。

“水月天镜。是压制世间执意打破大道桎梏因缘际会得到天地灵气孕育而出的宠儿的法宝,那些宠儿越是势大之物,往往不服管束,就想要越过雷池,那么水月天境就会出现施以压制。”独孤珏神色异常凝重地说,忽然他转头看向了叶幻,郑重其事地说道:“幻儿,你千万不要因为获得了那一池金莲之力,便想试图突破通玄境,一定要死死地将自己的力量压制在先天境上,你记住没有?否则,你必将有性命之忧,答应我!”

然而,叶幻却沉默不语。

独孤珏死死地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她还是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幻儿!”独孤珏心中掠过了一丝明悟:“难道你已经在尝试突破了?”

“师傅,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在我面前被害,我却无能为力。”叶幻终于说道。

“你……算了,由你吧。大不了为师到时与你共进退。”独孤珏无奈地摇头。

“师傅,对不起。”叶幻低下头,有些愧疚地拉了一下独孤珏的手。没来由地,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日傍晚那个伽南心与师傅独孤珏的两人之间的那个吻,还有伽南心那个挑衅的眼神,似乎在向她宣告,她是红衣教主,她是最有能力帮助师傅的人,而你,叶幻,你能帮他什么?你什么也帮不了,你只能成为拖他后腿的那个人。这让她很不舒服,又特别是那个吻,也是在向她叶幻宣告,独孤珏是她的,你想要来抢走他吗?那你叶幻也得有那个本事才对。所以,她特别的不喜欢,特别的不高兴,而且偏偏师傅也没有拒绝伽南心那个吻。

叶幻啊叶幻,你这是怎么了?你竟然嫉妒起那个女人了!你明明喜欢的人是容胤,怎么可以三心二意,又想霸占师傅的宠爱呢?何况,容胤生死未卜,又怎么能转投别人的怀抱?她有些恨恨地暗自捶打自己的脑袋,可是,她是真的不高兴,所以,她想变强,变到跟师傅独孤珏一样的高度,这样她才能够帮助师傅,所以,她没有答应师傅的话压制自己的力量,反而在暗中试图突破自己的境界。

此时,唐家堡主唐枭的四个儿子俱都身披重孝,跪在众人之前,但除了身为义子的周桐之外,唐枭的两个儿子都只磕了三个头就站了起来,站向了不同的阵营,唐枭的大儿子唐昊,二儿子唐伦站到了老派唐门领军人段如山那里,而唐枭的三儿子唐虎,四儿子唐颂则走向了青壮派范雄信的阵营,身后同样站过去许多人,彼此对峙,而无数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望着灵堂里那个棺材前的供桌上,摆放着一个绿色的小盒子,那上面写着四字-

唐门令。

正是自古以来只有唐家堡主才能拥有的令牌,只有拥有了它,才能算光明正大地拥有唐家堡。

供桌上摆放着水果三牲,桌子前方是个铜盆,燃着火焰,周桐磕完头后,和唐枭四个儿子不同,默默地跪到一旁,拿过纸钱一张张地放入铜盆,烧给死者。而那唐枭的四个儿子都没有正眼看他,反正无论他们之中谁最终掌控了唐家堡,这个少年,这个他们根本不会正眼看待的少年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在四个儿子心中,他们也知道那段如山和范雄信其实心中也想成为唐家的掌权人,他们不过是借他们的势而已,到时候,他们也不会容忍这些危险人物存在的,只是,到时鹿死谁手呢?

周桐始终跪在地上,低着头,平静而淡漠地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十年了,他整整等了十年的机会,忍着来自身体外的各种毒物毒药的摧残,忍着南疆巫者在自己身上施放的咒杀术的痛苦,还要忍受老人为了自己的欲望施加在身体的凌辱与更深的痛苦,这么活着,卑微地活着,不是没有绝望的时候,可是,他的心底还是有着渴望的,不止是对生存的渴望,还有着期望有一天能够成为掌控唐家堡的家主的那一天,他的看似渺小,其实很宏大的野心,终于有天被老人说穿,并再次沦为老人手里的,无法反抗的玩物的时候,他自己已经完全绝望了,甚至决定就这么被那老人玩死掉算了,然而,那个人来了,那个人以诡谲的手法轻而易举地将那个深深畏惧厌恶的老人给打到哀告求饶的地步。他才惊愕地发现,原来这个令他厌恶恐惧的老人竟然是这么的软弱,这么的不堪一击!完全颠覆了他心中所有的感知!

“怎么样?现在,你想知道怎么由天真无害的小白兔变成吃人的大灰狼吗?”那个男子,那个白衣如雪,风华绝代的男子转过身,目光清冷的凝视着他,却仿佛九天的神祇俯视着微小的生灵一般,甚至那温润的如樱的唇色都带着讥嘲鄙夷的笑纹。

“教我,教我该怎么做?”周桐追上那个男子,在他面前双膝跪下,乞求般地说道。

“可是,这与我有何好处呢?”那个男子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逼迫着他仰视着自己,冷酷而残忍地笑着。

周桐身子剧烈地颤抖,继而,他自己低头解开衣衫的扣子,甚至都决定脱下自己的裤子了,那个男子却哈哈大笑,笑得那么张狂,那么地肆无忌惮,然后,他笑道:“我要你的身体做什么?我又没有断袖之癖。我要你的是你忠心,是你的自由,我要你为我卖命,你肯吗?”

周桐愣住了,一时无语。“那么,再见。”男子玩味十足地看他一眼,转身便走。

“我愿意,十年,二十年,哪怕一生一世都成。”周桐说道。

“成交。”男子微笑如狡猾而优雅的白狐。

当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如今的他知道,成功的果实已经触手可及,只是,他再次选择隐忍,却是为了胜利的那一刻而寻机默默爆发。为了这一刻,他甚至主动交出了他辛辛苦苦得到的唐门令,假意做出以此换取苟延残喘的生存机会,扮成一只披着小白兔外衣的大灰狼。

一脸横肉,面目凶狠表情的范雄信忽地冷哼一声,走上一步,向那供桌走去,但早有防备的唐伦,唐昊和段如山几乎同时都闪了出来,段如山冷笑道:“范总管,堡主的头七尚未过完,你想干什么?”范雄信双眼一瞪,面上凶光闪现,道:“堡主死前,曾有明示,谁能找回失去的唐门令,谁就有资格掌控唐家堡。”段如山嗤笑一声,道:“敢问范总管,唐门令真是你找回的么?”“话说回来,堡主生前对周桐小少主是疼爱异常,曾言以后将传位于周桐小少主,何况,那唐门令,据说也是周桐小少主亲自犯险才从那个打伤堡主的刺客手中抢回的,是也不是?”段如山语调里有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范雄信眼中凶光闪闪,蓦地回头向周桐看去,周桐眼神一缩,似乎躲闪着范雄信的目光,中气不足似的,说道:“那个,唐门令只是在下饶幸得到,我已经交出来了,我不想参与你们的争斗,也不想当什么唐家堡主,你们一些是唐家堡的功臣,一些入门比我早,人望比我高,资格比我老,我只求能够活命,你们究竟谁做这个位置,你们自己决定好了,别把我扯进去。”

他说话语气之中,低沉颤抖,似乎还有心虚害怕的感觉,范雄信便更不将他放在眼中了冷笑一声,不屑地转过头来,再不去看他一眼,道:“那你们究竟打算怎么样?”段如山嘿嘿冷笑,道:“不用多说了,还是和我们约定的一样,堡主头七先过,让他老人家走好之后,我们明日再在这灵堂之上决定到底是谁坐上这个位置!”

范雄信狠狠地瞪了段如山那边那些人一眼,而段如山,唐昊,唐伦看他的眼色也不会善意到哪里去,片刻之后,范雄信霍地转身,大步走出灵堂,一大堆的人随即跟着他身后也走了出去。独孤珏和叶幻礼节性地跟周桐打了声招呼,说了句“节哀顺变”,也走了,灵堂之上,很快只留下了周桐一个人默默地跪在地上守护着灵柩。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了,周桐手中的一叠纸钱都放到铜盆中烧的干净了,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白绫之下的他的眼睛漠然而没有光彩。

“义父……”他的声音轻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义父啊,你看到了么,这些人就算你的儿子,你的手下啊!枉你半生算计,你可算计到了你死后他们连头七都原不打算让你安稳地过……”

周桐冷漠的嘴角,慢慢地泛上了一丝讥诮,冰冷而不带有任何感情的笑意。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沉浸在无形的紧张气氛中整整一天的唐家堡似乎也慢慢地进入沉眠,幽暗的灯火缓缓地熄灭,除了那个清冷孤寂的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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