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州城,炎国军营。
原本焦仲恩是想听从他的叔父焦仲卿的话,将所有的紫衫天军全都撤离调走,哪知道当晚扮作叶幻谋士沈逸之的独孤珏找到了他,与他一番彻夜交谈之后,焦仲恩改变了主意,决定攻下流州城。
但流州城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不说这里的地势险要,而且,流州城的兵力分布是凉州的一半还多,于是,紫衫天军在流州城就陷入了苦战之中,加上天公不作美,连日大雨倾盆,他们的统领叶幻也迟迟没有传来消息,作为副将的彭鹰,王小石,李远松等人暗暗焦急,而监军焦仲恩因为久攻不下流州城,脾气变得越来越坏,对彭鹰等人动辄打骂责罚,更加令彭鹰不满。
这日,彭鹰又因为在攻城时,王小石不慎受了中了流箭,他无法抛下自己的兄弟,毅然违抗了焦仲恩的命令,在撤离之时,只身返回将王小石背起来在流州守军的围追堵截下,拼着一条老命,又在独孤珏的暗中帮助下安全返回了军营,却被焦仲恩指着鼻子大骂一通,说他违抗军令,要罚他八十军棍。
彭鹰早就对他不满,梗着脖子跟焦仲恩对吼,说焦仲恩的做法是寒了将士的心。焦仲恩听了自然火冒三丈,立刻下令要处死彭鹰。独孤珏见状急忙为彭鹰求情,焦仲恩知道独孤珏的厉害,不得不给他几分薄面,但军棍还是免不了的。
彭鹰被打了军棍,趴在军帐里养伤,心里正不痛快着,忽然听见了李远松的声音:“大哥,我来看你啦。”
彭鹰和李远松是同乡,感情甚好,他此刻手里提着一只竹篮和一壶酒,撩开了帐帘走了进来,把竹篮放下后,他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叫花鸡,又把酒递给了彭鹰,说:“来,咱兄弟俩喝一杯。”
彭鹰接过了酒,仰起脖颈,往嘴里灌了好大一口,才用衣袖揩去嘴边的酒渍,赞了声:“好酒。兄弟,你是打哪儿找的酒?”
李远松呵呵一笑:“是我娘子在我走之前亲自酿的酒,我一直都舍不得喝。”
彭鹰感叹道:“嫂夫人可真贤惠啊。”
李远松叹了口气,说:“就是不知道此番能否有命回去见我那娘子。”
彭鹰听他这么一说,又想起了他被焦仲恩打了八十军棍的事情,心中更是恼恨,照理说,他自己违反了军令被责罚,他其实也觉得焦仲恩的处罚也无可厚非,偏生他气恨的却是焦仲恩根本不理会下面的军士的死活,只是一心想要抢占功劳,对军士们毫无体恤之心。这个监军的做法实在是冷酷无情,完全不像他们的统领叶幻。虽然叶幻是女子,却杀伐决断,同时又有情有义,对手下的军士们也是真心相待,他彭鹰是第一个服他们统领的。
彭鹰越想越觉得焦仲恩不配当他们紫衫天军的头领,那个卑劣的家伙当初还想要撤离流州城,让他们的统领孤立无援呢!
“要不,我们反了他?”彭鹰思索半晌,试探性地说。
李远松吓了一跳,左右看了下四周,方才说:“大哥,这恐怕不妥。”
彭鹰原本也只是一个转念,没有想太多,此刻却越发觉得必须要除了焦仲恩,当下冷声道:“有何不妥?今日小石险些丢掉性命,他家还有八十老娘需要照顾。假若明日又不知道是谁被他无情地丢下,或者直接当成了炮灰兄弟们还活不活了?”
李远松沉默了,他也是对焦仲恩此人的行径心寒,也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被焦仲恩舍弃的对象,细细地琢磨了一会儿,便小声地跟彭鹰商量起了之后的对策了。
一直在账外偷听二人说话的裴清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转身离开了。
隔日,彭鹰他们率领的紫衫天军获得了一场小胜,焦仲恩那张板着的脸总算露出了笑容,设宴款待了紫衫天军上下,他一时高兴,加上独孤珏别有用心地劝酒,很快便有些飘飘然,恍恍惚惚了。
却在这时,彭鹰忽然摔掉了杯子,早已埋伏在军帐左右的紫衫天军一拥而上,没等焦仲恩反应过来,彭鹰大步上前,挥刀就砍下了他的脑袋。在彭鹰高高地将焦仲恩的那颗脑袋举起来时,那人的脸上还是一副惊愕恐惧的表情。
接着,彭鹰拎着人头,大步走向了独孤珏,他知道独孤珏是叶幻的谋士,所以恭敬地把人头摆在了独孤珏的面前,再后退了几步。
独孤珏看也不看那颗人头,只是亲手斟了一杯酒,递给了彭鹰,目光真诚地说道:“在下替叶统领多谢诸位义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