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你这叫花儿怎么又来了？”忽然，跑堂的伙计赶人的声音在叶幻的身侧响了起来，叶幻循声一望，见那伙计正满脸不耐烦地撵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叫花子。

那老叫花子兀自不肯走，还在可怜兮兮地哀求着：“大爷，各位大爷，行行好，赏小可一顿饭吧……”

伙计越发不耐烦了，使劲地一推老叫花子，那老叫花子趔趄了一下，似乎便要摔倒，独孤珏急忙上前去搀扶，叶幻分明看见那老叫花子的眼神瞬间清明，闪过了一丝幽光，心中一动，却看到独孤珏把一锭银子放到了伙计的手心之中，笑着对跑堂伙计说道：“这老人家看着着实可怜，不妨给他一些吃食，当是我请的吧。”

“好咧，好咧，客官可真是大善人！”跑堂伙计笑眯了眼，收好了银子，赶忙跑去为老花子收拾出一张桌子和准备吃食去了。

“老伯，从何而来，要往何处去？”独孤珏坐在老叫花子对面，含笑问道。

“不瞒公子，小可是河西人士，最近老家遭了洪水，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这商州投亲，哪料，商州的亲戚也尽都不在了……小可孤苦伶仃，又人生地不熟，苦啊！”老叫花子一古脑儿地倒着苦水。

“老伯，你一个亲人也没了吗？真是可怜啊，这个世道……”独孤珏十分同情地说。

“唉，我也没有办法啊，其实呢，不瞒公子，小可还有个孩子，只是，他是个病秧子，又拖家带口，自己都养不活，哪还顾及得了小可？”

“那令郎在何处？实在不行的话，一家人也凑合着过，何至于漂泊无依？”独孤珏又道。

“那孩子可怜啊，他的母亲疯了，他们把她关起来，她还是整天想往外跑……”老叫花子喃喃地说着。

叶幻却听得起疑，因为，老叫花子说是河西人士，却非河西口音，分明他本就是商州人，且老叫花子看似老眼昏花，但他说话条理分明，神态从容，哪里又像个四处乞讨，无着无依的老人？可是，他说的话却让人摸不着头脑，完全是答非所问。

这时，隔壁桌上两个人也不知在争论着什么，一人拍着桌子，说道：“算了，老子今天没钱了！明日酉时你去西门胡同杏花巷子去拿，过时不候。”

另一人嗤笑了一声：“老子怎么知道你几时过来？”

“老子在姚家帮工，三百个雇工的那家，他家雇工三班轮换，逢八休息，轮到休息我自然会过来。”

“我哪有那闲工夫等你。”

“罢罢罢，我申时也许有个空子，你早些在那等我。喂，你那什么眼神，我会是那赖账的不成？”

“行，就这么说定了。”

这段话吵得满堂都听见了，众人笑嘻嘻地听了，继续喝茶的喝茶，听书的听书。

“走吧。”独孤珏站起身，大步走向了茶馆外面。叶幻稍稍迟疑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老叫花子，见他好似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狼吞虎咽地吃着桌子上的两盘子点心，也不再多言，跟上了她的师傅独孤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