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歌匆忙到江南,连着赶路六七天,自然要休整一番,其他事情再做打算。
一夜无眠,倒是睡得踏实。
次日一早,竟是被柳珂那个小团子给吵醒的。一大清早就站在袭歌的房门外敲个不停,袭歌只能放下手中梳子,迅速挽了一个男子的发髻,插了一支白玉簪子,这将他放了进来。
“你这是做什么?”袭歌没好气地问道。
“你何时会到宣州?”
这小子竟然直接开口说要到宣州。
袭歌这才想到,这小子说他家在宣州,如今到了江南了,距离那宣州也便不远了,是时候送他回去了,不知道他家里还有何人?
而且袭歌也兀自观察过,柳珂并不像出身普通人家,而他又莫名其妙的随流民到了邺城,其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你家在宣州哪里?”袭歌低声问道。
柳珂低头思忖了半晌,最后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只知宣州,却不知确切地址,袭歌该把他送到哪儿呢?
“好了好了,我会让人去查的。”袭歌实在见不得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好似她虐待他一般。
“谢谢公子。”说完之后,竟然迈着小短腿,往外走去。
袭歌今日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也顾不得他,出门在外总归是不能顾着他的,将他留在这水云间倒还方便些。
姬辰在城中搭建了多出粥棚,日日施粥,又请了大夫坐诊,一时间,公子季沉在这江南也颇有小名,人人提起他,都道他是个善人。
只因他施粥之外,还大开米行,穷人分文不取,富人高价卖之。
如此行径,自然得了穷人爱戴,也开罪了江南富庶之家。
江南米业本是有四大家族中的王家一手垄断,可此次大灾突发,就连王氏米行也所屯不多。
众人也暗暗纳闷,这季沉不知道是从哪儿蹦出来的,手中屯粮甚多,可就是立下的规矩,实在让人恼恨。
穷人去了,定额给予,富人去了,高价卖出,分文不少,每过几日,还小有涨幅。
江南本是富庶的鱼米之乡,众人本就没有屯粮的意识,如今处处饥馑,富人手中徒有银子,又有何用?换不得米面,照样饿死。那季沉似乎就瞅准了这样的时机,坐地起价,每过几日,便调价一番。
众多世家本想看看形势,可眼睁睁看着别家大量屯粮,各自也都心慌了,根本顾不上这价格是平日里的多少倍了。就怕买的吃了,到时候有价无市,那才是真正的难事儿了。
袭歌一番转悠,也大概明白了江南形势。
姬辰此番,第一个开罪的便是那王氏了。至于一众富庶之家,还得仰仗他供给米粮,想必表面上还得巴结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