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528号平行地球,WM国,B市,二通苑社区中苑小区的一处位于4层的普通套间里。
时间是晚上7:32,客厅电视里正在播放《天气预报》之前的广告。
男孩呆呆木木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视线里却是空无的。“又是难得的平静啊。”呆坐的男孩这样想着,但也害怕这样想。因为每次感到平静后不久,马上又要遭遇一次精神和身体共同痛苦的暴风骤雨。
晚饭时间大体已经过了,窗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大概都是两三岁的孩子吧。屋里的男孩已经25岁,若是往前数个10年,听到孩子们的笑声还会让他感觉到悲哀或是愤怒。但现在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是觉得这笑声和自己在承受的有点不协调。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呆坐在那里。
这个人叫俞阳龙,25岁的年纪已经不适合被称为男孩。但他就是个孩子,他没有上过大学,甚至没有上完高中。就连去端盘子的工作能力都没有。这似乎并不能怪他,谁又能对一个已经患抑郁症8年的病人说什么呢?俞阳龙的父母早已习惯了家里有这么一个存在。晚饭已吃完,妈妈正在收拾桌子,爸爸坐在沙发上等着看完天气预报。一切按着习惯,安静而压抑的运转。
对于俞阳龙来说,这一切并不在他的意识里,至少不在意识中占据大部分。他专注的看着前方,一个半透明的圆形从前方出现,一开始是一个点,不到一秒就变成一个圆盘。后来圆盘变得和他的身体一样大。这个半透明圆盘在变大过程中迎面扑向他的身体,穿过身体向后移动、远去。紧接着下一个在他眼前出现,以同样的方式运动,从前到后再到远方,接着,再下一个....
这圆盘一个接一个的出现着、运动着,在他身前形成了一个近似水滴形的空间。而这些圆盘向后的运动则像是在水滴后划出了一个通道,这对此时的俞阳龙来说是主要工作。这东西被他叫做“突破”,从外形上这些半透明圆盘无休止的运动看确实像是在向前运动。而且像是在穿过水或是密集的空气一样,这种向前运动似乎要排开前方有阻力的东西才能前进。至于说这东西有什么意义,俞阳龙深切的明白又不太明白。
他深知这个东西如果停止,他很快会精神不能集中、情绪暴躁、时间再长了身体会像被吞噬一样难受。同时,这个东西继续运转着,他似乎能好受一些。至少能暂时忘却他8年来所承受的东西。
对面楼的一处昏暗房间里,一个上身穿着简单黑色T恤,下身一条黑色半长裤的青年男人带着头戴式耳机紧盯着屏幕。屏幕连着摄像机和一个复杂的设备,摄像机上的长焦镜头正对着俞阳龙的房间,准确的说,是对着俞阳龙。它拍到的画面显示在屏幕上,耳机里是从那个复杂设备里传来的俞阳龙屋里的声音,这是个镭射窃听器。此时俞阳龙并没有说话,他听到的是房间里的环境音。
黑衣青年身后一个同样一身黑的中年男人走进屋里。腿上是黑色裤子,上身是黑色紧身衣。衣服里透出的肌肉线条虽然比不上健身教练,但一看就知道和他们的肌肉驼子不同,每块肉都可以爆发出不一般的力量。中年人站到屏幕后,屏幕的蓝光照出他的寸头和有棱有角的国字脸。脸上的胡茬和沟壑错落排列。看上去他至少得有40多岁。
“小刘,怎么样了?”
“王队,这孩子刚吃完晚饭,现在还是那样,呆坐在那里。上次他发病是两天前,今天是第三天,现在情况还算稳定。”
这个叫王队的男人,在小刘身后的单人床坐下,点了根烟,沉默片刻说道:
“刘,95区最近对这孩子行动密集,而且手段残忍,你们长期在这观察,对于当前形势有什么建议没有?”
“王队,95区这么频繁密集的行动在我调到这以来也没怎么见过。咱们跟踪这孩子也20多年了。从资料上看这20多年里很少施加这么密集的干扰,而且这次干扰似乎比以前都狠,我们虽然看不见这孩子脑子里是什么,但从外部观察,他的精神和身体都十分痛苦,有时候我都看不下去了。”小刘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过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到没有表情。
王队,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边走边抽着烟。厚重的窗帘层层叠叠的堆在玻璃后面,玻璃上是遮光涂层,光线被档得死死的,窗帘缝隙里只有放摄像机镜头的部分透过来一点点亮光。王队走到这一点亮光跟前看着俞阳龙的房间,一动不动沉默良久。手里的烟头无声向后推进着,电脑屏幕的幽光照着香烟的火点向上蔓延出一律青丝。
他忽然一低头,然后转过身来说道:“小刘,这孩子上次发病和上上次发病间隔了几天?”
“7天“小刘答道。
“距离再上次呢?”王队接着问。
“还是7天。”
王队眼睛看向别处,“7天,7天......小刘,昨天局里开会,传达了一个重要的指示精神,要借助全面而且事无巨细的统计和记录,为我们在应对95区的工作中找到规律,进而探索95区的工作本质和目的。会后的工作通知你也收到了吧?”
“对,还有好几份资料,都存在这台电脑里。”小刘指了指放在角落的一台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