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少人会喜欢雨天,特别是冬季冷得刺骨的时候。
又是一个深夜,叶家庄园上下息眠,唯有道路两旁的长型竖灯还亮着泛白的光,被被雨水冲刷,大颗大颗的雨珠在光线之下坠落,沉沦。
男人慢慢吞吞的走着,手中拖着一个大型的深蓝色行李箱,墨黑的长款雨衣将他厚厚包裹住,始终看不清脸。
仿佛隐隐约约之间从某个房间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钢琴曲,又像是竖笛,起伏跌宕,音律波澜,让人在片刻即癫狂,迷恋,甚至是痴迷。
这样的弱音好似在控制着什么,
他如同木头人一般,机械的行走,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在如此瓢泼大雨的倾撒下还依旧可以保持平稳的状态。
园子里,桔梗花的香味儿被雨水打压,沉沉跌落在泥土中,没有诱人的幻象,亦失了往日的芬芳,只是突如其来的泥土的清新味儿中,竟然是夹杂了莫名的点点让人难以察觉的血腥。
可这对于占香师来说,根本不难分清。
顾涟是在梦境中意识到鼻尖多出的铁锈味儿的,自从来时撒下了寄带粉后,她便习惯夜晚开窗入睡。
雨声入耳,比刮风打雷还响亮。
她已经翻身下床,奇怪的味道敲响了她身体里对味道的警铃,只是一刹那,顾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南路浓香,北面湿泥,东朝群山,南背晨阳。以桔梗花香作引,人血料养,围困魂灵,这座庄园,似乎被人祭卦了。
祭卦,即以人祭献卦,利用控香术控制所指定范围的人,并且寻找适合的肉体,帮助魂灵寄生,简而言之便是,哪怕万人之中寻,也要助一人重生。
这是占香师的禁术,使用这种禁术的人,也被称为占熏师。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那个占熏师必然是藏在叶家的。
这叶家庄园的位置,倒是为那人创造了条件了。
顾涟来不及多想,只是随便套上一件外套,动作麻利的将长发盘起,随后翻身跳下窗台。
君子酒店
暮君临还悠闲的躺在靠窗的沙发上,整个房间内依旧是一片黑暗,外面的雨的确很大,下着下着,大颗大颗的拍打着玻璃,发出的声音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听。
他腻了这样的生活,在孑然一身的世界里,这一世的每一天都是浪费时间,离阿涟第三世的逝世已经有差不多一百年了,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若是再没有消息,哪怕是与天决明争,他也会将这个世界翻个底朝天。
“啪——”
一个响指,那张老唱片就开始在留声机上转动起来,悠扬的琴声再次响起。
……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清苒涟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暮君临仍然是每一天都来这里守着,无论是抚琴也好,舞剑也罢,总之完全不像是一个掌管万事万物的忙碌神主的形象。
暮君临依旧一袭紫衣,直挺挺的背对着她,他的头发墨黑,今日没有散铺在背上,而上全部竖起,用一个紫玉半环扣紧,插上一支上好的简式玉簪,显得发髻下那珍珠白色般的脖颈异常瞩目。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亭子立在这荷塘中央,周围长满了白莲,他身上的紫衣颜色不似平常那么深,淡淡的,一尘不染,连山间斜射的山头晨阳都不忍心留下半点斑驳凌乱的光圈。
“会吹箫吗?”
男子轻轻的摸了摸琴弦,问得不明所以。顾涟没有回答,只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比眼前之人更能精美入画的男子,她看不见他的表情,难以理解他想要怎样的答案。
若是不会,他可能不会强求她能做什么,依然如同平常那般,他抚琴弹琴,她只是一个看客;
若是会,她相信他必然会递上一支长萧,要求她为他奏乐,享受这片刻的配合,那么她或许也走不了了。
“清苒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