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与父皇争论,却不想,被这孩子听了去,知道真相的他,和自己,早就断了母子情分。
“子携没有来晚,一早就到了。从头到尾,看完了这场闹剧。”
唐子携掏出手帕,把唐子与的泪水轻轻拭去,动作轻柔,非常心疼的看着她,而对唐天可说的话却非常淡漠。
“母亲当真,对父亲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竟然让那无礼之辈当庭辱骂他,您对这番腌臜话语,竟毫无反应!今日若非小叔叔出手,小与怕是要吃亏……”
“够了!别再提汝的父亲和江翰栖!”
唐天可厉声打断,她撇过身躯看不见表情。
“去宴厅见见人吧,今日来的姑娘都是些名门之后,汝若是早日成亲,吾也可以了去一桩心事!以后,吾便不会再管汝家小之事!”
“母亲不是,早就……不管了吗!”唐子携瞪着唐天可,身上散发着寒意,似乎眼前的人不是母亲,是仇人!
“……哥哥。”唐子与拉了拉唐子携的袖子,示意他别和母亲吵架。
唐子携牵起妹妹的手,甩袖离去,留下唐天可一个人在卧室内,黯然伤神。
“父皇!儿臣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杀了阿云!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儿臣嫁给其他人?”
“若不想那几个孩子有事,就照朕的吩咐去做!”
“阿云的尸首还在南安城,尚且不能收敛归葬,儿臣作为他的发妻,当为丧三年,替他尽礼,您此时让儿臣再嫁,就不怕被世人诟病吗?”
当初她被父皇逼婚,嫁给落花门的门主,她不从,父皇便拿唐子携和他的弟弟妹妹做要挟,为了逼她嫁人,无所不用其极。
当年若非她用尽全力,据理力争,说不定,六个孩子早就埋尸南安了。
嫁人之后,六个孩子以为她不要他们了,她一直想要弥补这段关系,但毕竟分开时间太长,他们吃的苦太多,如今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也罢,如今子携高官俸禄,那几个孩子,便是平安健康,也知足。
唐子与跟着唐子携身后,默不出声,他们兄妹六人被软禁在宫中,过的并不好,一开始有外祖母照拂,但母亲改嫁,外祖母突然去世,让他们在后宫中的生活,变得更差了。
那些日子每日的餐食克扣,衣裳破了,短了,也不见有人给他们补上,日子过得十分清苦。
在后宫这几年,外祖父一直都在找机会杀掉他们,做的不着痕迹,他们谨慎小心的在后宫生存着。
他们兄妹几个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得了食不果腹,衣不着身的委屈,最小的弟弟妹妹屡屡伤病,为了他们,哥哥在后宫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十年前,哥哥驱妖斩邪,立了大功,再后来,年岁大了点,就成了国师,有了自己的府邸,他们兄妹六人才得以全身而退。
出宫之后,哥哥便将弟弟妹妹们全部禁足府中,不让他们出门,还告诉自己,阿爹的死,和阿娘脱不了关系,以后就当没有这个亲娘了,哥哥会照顾好他们。
她和哥哥是孪生兄妹,心有灵犀,哥哥的苦与累,她都能懂。
整个皇宫大内之中,有多少冤死的怨死的,多少亡魂,都被哥哥收入麾下,哥哥养了很多小鬼,培养了许多恶灵,避开了落花门的眼睛,培养了自己在黑暗中的眼睛。
自从坐上国师这个位置,哥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得,表面虽然温和待人,私底下确是无比凉薄。
这几年在朝中皆连弹劾了许多文官,清理了不少对他存在有异议的人。
不久前被小叔叔收入府中的白清清,就是因为哥哥的弹劾了他的父亲,才让她被抄了家,入了青楼!
小叔叔班师回朝后,哥哥前去见他,回来以后就和自己说,从前的小叔叔已经不在了,回来的,是龙唐储君,绗王。
听了哥哥身边的小厮说,那日他和阿娘吵了一架,想来是因为母亲对小叔叔,形同陌路一事。
云阳龙氏,世代以驱妖镇魔为己任,匡扶正道,而如今的哥哥,已经违背了初心!
区封建在门外,透过窗户看着这一切,眼中的杀意更甚。
好狠的巴掌!小与从小娇生惯养,这细皮嫩肉的,她竟然下得去这般狠手,把她的脸都打红了!
深夜,宾客散去,区封建出现在唐天可的卧房内,看着吹去烛火,准备睡去的唐天可,眼神很是阴凉。
“世人只识得长公主唐天可,却不知,她还有个王夫人的称谓!”
“谁!”
唐天可听见声音惊慌的爬起身来,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影,道:“汝是何人!胆然敢夜闯本宫闺房!”
“公主嫂嫂不识得妹妹了?”话音刚落,房内的烛火全数亮起,唐天可隔着纱帐,看着那个身影,这世界上会叫自己公主嫂嫂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江翰栖,一个……在南安城被屠的那日,已经死了。
她掀起床帐,看着眼前的青衣女子,惊恐万分!
区封建嘲讽道:“汝这一身素服,清汤寡水的,倒是一点都不像从前,那个华服傍身的皇室公主!倒像是在,披麻戴孝!”
“汝!汝是谁!”唐天可的声音遏制不住的颤抖,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应该死了很多年了吗?
“吾是谁,公主嫂嫂想不起来了吗?要不要,让妹妹,帮汝回忆回忆?”
区封建腾空而起,像个女鬼一样,披头散发,飘着身子,慢慢靠近唐天可。
“别过来!别过来!啊!!”
唐天可在卧室里尖叫着,可屋外,却不见一点波澜,屋外地上的蚂蚁贴着一面隐形的空气行走着,仿佛有什么东西阻碍了他们的近路,这间屋子与屋外的一切联系都被断开了!
江翰栖连酒席都没有吃一口,就直接回了侯爵府,长公主深居简出,很少露面,也不曾与本王见过,为何今日见本王却如此失态?
方才那个冷汗频冒的样子,显然是和自己有很深的渊源!那个唐子与和长公主,分明是认识自己的,方才那副装做不熟悉的样子,是为何?
江翰栖百思不得其解,江惊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可是到底为什么他们都一副,不愿与自己有交集的做派?
“少爷,国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