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零伊微蹙眉头，小小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

肉体被精钢锻造的炎国式直刃撕碎着，合金包裹着的法杖显然要比人的骨头要硬，起码要比这些身体久经摧残的感染者的骨头要硬，轻松的就和战斧一样敲碎了敌人的颅骨。

零伊无愧于鲜血信使的名号。

他杀的血流成河，却故意没有使用源石技艺来让这些敌人撤退或者投降。

只是不断的像个真正的先锋一样深深的冲入敌阵之中，不断的撕咬蚕食着战线，将每一个目之所及的敌人都残忍的撕碎。

大概，他的身体本能的渴求着这种战斗，或者是屠杀。

“咔嚓！”

一名眼神中透露着恐惧和憎恨的双持剑士组长挥舞着两把短剑朝着零伊冲了过来。

零伊的身体本能的使用了铭刻在肌肉里的记忆，一个侧身躲开攻击，闪烁着寒光的精钢直刃划破空气，轻松的将那个手持短剑的剑士组长的头盖骨切掉了，就像是热刀切黄油一样。

布满源石结晶的肌肉开始不自然的皱缩着发力，那可怖的力量能够如同横扫棋子一样将轻甲士兵和暴徒迸射四散，让其内脏破裂或者干脆直接被当场打死。

战术背心并不能给这些士兵或者暴徒带来一丝一毫的生机，这些战争的新宠儿们并没有如同前世那样抢走铠甲的地位。

面对破格的怪物时，只有那些穿着真正的重甲的士兵才能勉强抵挡着他的可怖暴虐和无情践踏。

无数的弩矢划破空气肆意激射着，身披迷彩服的强悍术师组长榨取自身生命力疯狂倾泻着力量。

弩矢、法术、麻醉弩矢、震爆法术。

这些远程攻击仅仅只是靠近，就会被不可见不可视的屏障削弱，然后如同蚊子叮咬一样打在他的铠甲上。

最多也就在那副重甲上添上新的划痕，在这副铠甲全新的合金甲胄上留下战士的勋章，这也是零伊喜欢的事情。

甲胄上的伤痕即为对敌人的蔑视，零伊一直如此认为。

零伊聆听着博士的指挥，无时不刻的在搅乱着敌人的阵型，轻松的越过盾墙和潮水般的整合运动成员，自己身上沉重的甲胄仿没有重量一样，他将每一个穿着不同于普通整合运动的那些组长或者指挥者们撕碎。

这种斩首行动总是让他联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哪怕他知道这些斩首行动和那次斩首行动完全不同。

博士的指挥很合他的胃口，也很适合他的定位，他什么都不需要去想，不需要去思考什么，只是作为战场搅屎棍的奇兵而行动。

“小心点！”

零伊用肩膀撞飞了一个整合运动成员，救下了一个蓝头发的库兰塔族少女，将她推到了安全范围之内。

零伊记得她好像叫什么芬还是芳来着。

那个喜欢复印大量简历给零伊和博士增加工作量的眯眯眼黄兔子一个分神，差点就让一名整合运动的成员从侧面偷袭到了芬。

这是她的责任，需要接受惩罚。

这种事情放在零伊手下是要被编入惩戒营里的，甚至再严重一点就需要和某些同伴一起接受十一抽杀了。

但这些事情应该交给罗德岛八十万禁军教头狗子头杜宾来做。

他也不去想什么，只是听着博士的指挥，她让干什么，自己就去干什么。

很多的时候都是他突然放下即将砍死一名士兵的刀，回身或者强行移位去救一些陷入危机的资历和实力尚浅的低星评定干员。

零伊很满意这种在乎人命的态度，他不在乎因为强行转移所遭受到的那些刀伤，但是也很担忧这种过于在乎士兵生命会带来的恶果。

他希望博士爱兵如子，用兵如泥。

虽然罗德岛是制药公司，干员们也不是士兵，但性质差不多。

他现在的状态就像血契军团的一些发狂的狂战士一样。

那些人曾经是坚定不移、军纪严明到了苛刻的程度军人，然后堕落成了一群只有在杀戮中才能平静下来的疯子。

但零伊没有堕落，他清楚的看见了每一个感染者暴徒面具或者兜帽下的眼神。

那是恐惧，是憎恨，是决意，是舍生忘死。

在切城里游荡的那几天，零伊发现了一件事情，他观察过一些整合运动成员，尤其是那些非切城本地的感染者成员。

那些人有着病态的责任感，当然，不是对整合运动的，是对塔露拉本人的，所以，那些人行恶事的时候，完全没有一丝负担和自责。

个人崇败（防和谐）是不可取的，绝对不可取的。

这些感染者觉得自己不能代表自己，一定要别人来代表他们。他们的代表一定要同时是他们的主宰，是高高站在他们上面的权威，是不受限制的绝对权力，觉得这种权力会保护并带领他们，并赐予他们希望。

为此，他们甘愿赴死。

这样的家伙，零伊以前还蛮讨厌的。

因为以前就有一群这样的家伙把他当神或者救世主来拜了，还试图给自己修教堂，撰写教义和教典，并且试图搞清洗。

那些人和现在的感染者士兵很像，都是已经失去了一切的人了，被自己和自己的军队从深渊中拉了出来，却一无所有。

但，一无所有者尚存一信。

他们将信仰交付给了塔露拉，成为那个龙女手下的棋子，就像那些将信仰交给零伊，甘愿为零伊赴死的信徒们。

可惜……那条有着蛇的影子的龙女并不是个解放者，而是个复仇者和阴谋家。

可惜……零伊在让人失望这一点上，从来没有让人失望。

零伊哀叹着这些感染者的不幸，但这不影响他发泄自己的杀戮欲望。

他从来不会对无法和解的对立者有任何物理上的宽恕，反正已经不可和解了，那就做的再绝一些。

也许遇见了品格高贵的战士的话，零伊不介意记住战士的名字。

这些整合运动成员悍不畏死，哪怕眼中有恐惧，却丝毫没有退意，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死战不退。

零伊不能再人多的地方施展源石技艺，尤其是龙门这种龙蛇混杂，人多眼杂的地方。

更何况，他的精神并不稳定。

血脉相连的共振让零伊头痛欲裂，不过被他忍下来了。

那些毫无意义的片段在眼前时不时闪过。

以第一人称视角看着一个绿色头发的鬼族女子，似乎是在包扎伤口。

那个鬼族女人背后有不少受了伤的近卫局成员等待着治疗。

一些堆满尸体的下水道内部。

一群黑帮互殴。

以及…………莫斯提马所关心的那个酒红色短发的萨科塔女孩，也就是切城那会遇见的那个所谓的能天使，似乎是因为同伴超速而被逮住做笔录，一脸憋屈的表情。

这些都不是他需要在乎的东西。

估计他的兄弟这个时候也不好受。

他可能会被自己的那些可怖的记忆或者那些具有污染性的东西给整疯。

他只关注这个血肉横飞、法术与弩箭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战场。

“啪嗒！”

零伊救下了一个橙色头发的佩洛族的持盾姑娘，一个不小心，他被燃烧瓶砸在了身上。

工业酒精和医用酒精混合在一起的燃料伴随着破碎的玻璃瓶沾满了零伊一身。

火焰接踵而至，舔舐着零伊浑身上下每一处皮肉。

眼睛被高温炙烤的有些睁不开，皮肤开始溃烂和再生。

他看到了不少整合运动士兵悍不畏死的冲了过来，试图用人数堆死他。

在无法使用源石技艺的情况下，确实是一个杀局。

但这种温度，也就只能让零伊的皮肤皲裂和腐烂起泡而已。

他仿佛无视了身上的火焰一般，不断的砍杀着每一个试图冲上前来的士兵，样子看起来悲壮极了。

他的嗓子有些干哑，耳机被烧坏了，头发也被点着了。

博士下意识的试图指挥干员抢救零伊，但看着零伊那生龙活虎的样子，以及他特意摆出来的肢体动作。

她明白零伊的意思。

不要管他。

她的拳头握紧了，骨节有些发白。

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决定尊重零伊的选择。

战斗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

在零伊受伤后，大部分攻击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那些整合运动成员试图用人海战术堆死他，所有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向了他。

却被他一一斩首，亦或者肢解。

重装士兵没办法一剑劈死，那就肢解，持盾士兵被连着盾牌一起砍成两半。

地上躺满了残肢断臂，内脏脂肪等零件。

姗姗来迟的消防局抵达了现场，开始收拾起了残局。

他们扑灭了被燃烧瓶点燃的零伊和其他的建筑物上的火焰。

救治伤员，尽可能解决一切安全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