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烟雾缭绕,诡异而又可怖,激烈的碰撞声内部响起,每一次碰撞都会让整片雾气翻滚起来,变得更加稀薄。
博士一直注意着雾气,既是为了防备,也是担心零伊的情况。
雾气逐渐的稀薄了起来,众人的心本应该平复下来的时候,她们看清了红雾的内部。
那是一个身高数米的怪物,背生残破双翅,浑身肌肉鼓胀,有着爆炸性的力量。
身上披着奇特的黄铜色铠甲,眼神血红。
凡是直视它的人,都会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慌和不安。
零伊双手持握着那把能当做战锤使用的法杖,身边是四台重型机器人,不远处还有一大堆尸体和恶心的祭坛。
在硝烟弥漫,混凝土地面都被熏黑的广场上,他和它对峙着。
先手不一定会赢,但不先手零伊必败。
至少怪物是这样认为的。
它看了看零伊那瘦弱的身体,这个瘦小的战士依旧未能摆脱那虚弱的身躯,还敢对他大放厥词。
弃暗投明的机会已经给过他一次了,可惜他不要。
既然他选择了毁灭,那就毁灭他吧。
近战对它很有利,怪物是这样想的。
在那广场上倒下的雕像周围,怪物开始朝零伊冲锋。
“开火。”他下令道,手中法杖一扬,信号伴随着法术传递着。
服从命令的机器人将拳头大小的炮弹送入怪物的身体。
炮弹在黄铜色的骨质装甲上炸开,成块的血肉被撕下,在坠落时化为灰色的肉沫。
“你们还在看着?”
冰冷的质问从通讯频道内响起。
于是…………
更多的干员们加入射击。
怪物咆哮起来,当法术和弩矢与炮弹将他双翼撕扯成破布时反而将其展地更开,翻卷的烈火令人炫目,变形成反抗暴风的愤怒闪光。
怪物依然在前进,以肌肉推着自己的躯体抵抗火焰。脓液从伤口的孔洞淌下,烟雾与灰烬被他晃身抖开。
他的肉体甚至在被不断撕裂时就已经在不断再生,膨胀到似乎比教堂的十字架还要高耸;因暴怒而颤抖,又放射着痛苦。
有那么一瞬间博士以为这怪物会就此倒下。
但下一刻它整个怪物看起来正在萎缩,那些伤口闭合了,变为骨白色的装甲自动填补了弹孔。
一阵亵渎且不详的钟声充满了博士的脑袋,盖过了炮火的呼喊和雷霆的翻动,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唯有深入灵魂焚烧神经的恐惧。
弹幕之雨再度强化,但怪物向前迈出一步,那些爆炸和飞弹弩矢便被它的阴影所吞噬。那曾经是一名战士的怪物冲了上来。
空间在他移动时仿佛折叠了起来,外表化为一团模糊残影,他的双翼是层叠的高速黑影,阔步的速度快若闪烁,就连气浪都被他甩到了身后。
可怕的爪击划着弧形轨迹切开了机器,那几乎不可摧毁的金属如同纸张一般被切开。
一台机器人因自燃的弹药和燃料殉爆,炮塔被炸飞到半空中,一群邪教徒被跳跃的高压电弧化作灰烬,血流以小球的形态炭化蒸发。
目睹此景的博士动弹不得,甚至无法将意识转至行动。
这根本不仅是一头用来破坏的猛兽;这是一股原本就来自和凡人不同领域的暴力。
她看到一把利斧在怪物手中凭空成形。它的锋刃裂口处发出锐利的寒光,它劈砍时斩裂了空气,斧刃划过的伤痕中流出血烟。
零伊瘦削的身体就如同在死亡之影前屹立的一尊钢铁雕像。
那柄斧头斩下,零伊侧身回避。即便身体被源石深度侵蚀,他也比博士所能想象的还要快,几乎快到足以躲开斩击,但就连他也无法避开这一击。
斧头击中了他的肩部。
灰色的光芒亮起。
有那么一秒钟他只能看到耀眼的光光,然后那伤疤便在她眼底烧下了烙印。
他听到了更多斩击落下的声响,每一击发出的尖叫都比炮弹爆炸还要大,掀起浓重的烟尘。
待到光芒退去,烟雾消散。
她的视野变得清晰。
零伊依然站立着。不可思议的,零伊依然站着。
灼热的伤痕如标记般分布在他的肩膀和胸口表面。鲜血在流过灰色标记时发出嘶嘶声。
但他依然站立着,战锤在他手中扬起,它的钢头在挥舞时如同流星。
怪物并没有移动去躲避还击。他已经再度开始咆吼着挥斧,血红色的鬃毛在他脖间甩动。正如同刚才他发出的攻击一样,接下来的斩击也快到无法用肉眼辨别。然而零伊也加快了他的锤击,在他每次收斧再攻的间隙制造出了转瞬即逝的拼刀。战锤不断击打着,在零伊手中,它已经是一件超越了本身工艺的武器。
锤头正中怪物的胸膛,黄铜色的骨质铠甲碎裂,冲击产生的震荡波扩散开去,博士感觉那无形的冲击波穿过了她的身躯,眼前的这个怪物被巨力打的踉跄了一下。
零伊上前,回收的战锤划出一道迷离的猩红电光。
怪物在他能够再次出手前扑了上去,这次是零伊带着因怪物口中携带着硫磺和白磷的灼热吐息变得焦黑的肩膀退后。
那柄斧子挥出一次又一次足以让资深重装倒下的重击。更多的新伤出现在零伊的瘦削的身体上。
但他依然站立着。
“你觉得我很弱。”零伊的声音响了起来。
怪物又朝他砍出两次攻击。血肉碎片在他再次踉跄时自其身上落下。
“但是你变得更弱了。”冷漠的声音中带着失望。
怪物踢了零伊一脚后发出一次,两次,三次斩击,打得血契之主蹒跚到膝盖着地。
“我已经有所改变。我已经重塑力量。而你还沉浸于那可笑的信仰之中。”
听到这些话语的博士也听出了其中的怨恨与冰冷苦涩。那里还有些东西存在,某种让博士联想到那残破的记忆碎片中无尽战争带来的痛苦与理想破碎的绝望……
怪物嘶吼着,在此期间零伊已经起身,战锤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双方武器的撞击令空气颤抖,血迹出现在两人之间的焦污地面上。
怪物带着燃烧的血液和破碎的装甲踉踉跄跄地朝零伊挥出一爪,用爪子撕裂血契之主面具的正面。
零伊苍白的脸上多了三道狰狞露骨的划痕,甚至有一道划开了他的眼皮,将眼球划开,从眼眶中掉落,却被神经黏住,很快就在自愈的能力下逐渐恢复。
“你是个弱者。”
零伊狂怒的咬牙切齿地吼道。
“你是个软弱者。你出生时就是个奴隶,现在还是个奴隶,你一开始是卡西米尔奴隶主的奴隶,现在是那可笑信仰的奴隶。”
他认出了这个战士,认出了他的来历。
但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