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龙门吗？”
梅菲斯特一脸淡笑的走在肮脏的下水道上，纯白的恶魔站在脏污不堪的地面，宛若最刺眼的对比。
仿佛他这样的孩子不该出现在这里。
与之相对的，是另一位。
身披斗篷，背着一把大弩的沉默少年，他每一步都仿佛是那么的沉重。
“弑君者那个废物已经进入龙门了，碎骨那个蠢货如今也还强硬的死撑着，按照塔露拉姐姐给的命令，我们只需要在龙门剿灭碎骨的时候背后捅刀子制造混乱就是了。”
梅菲斯特沉思着，突然间兴奋起来。
“啊对了对了，浮士德，塔露拉姐姐这招叫什么来着？声东击西吗？炎国的文化果然博大精深啊。”
看起来，他没有把碎骨救出来的想法。
“是围魏救赵。”
浮士德的话让梅菲斯特撇撇嘴，不屑一顾。
当然，不是对浮士德的话不屑一顾，而是对那个被围困在贫民窟之中的碎骨不屑一顾。
“那个蠢货…………算了，如果浮士德你想救他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我们还是同伴…………不要这样说话，梅菲斯特。”
浮士德一如既往地沉默且冷静，但他还是出言纠正了好友的话语。
“同伴怎么就可以拖后腿呢？”
梅菲斯特的笑容很纯真，不复曾经的疯狂，只有在他的面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他顿了顿自己的话语，笑着说道：“…………只有你和塔露拉姐姐是我的同伴。”
浮士德沉默不语，继续前进。
梅菲斯特率领着一干浑身都是源石结晶的怪物跟在后面，幻影弩手远远的吊在后方。
他们将会执行首领交给他们的任务。
为龙门带来些许“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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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贫民窟，整合运动碎骨所属部队隐藏驻扎处。
“亚历克斯…………”
米莎有些虚弱的呼唤着自己弟弟的名字，拿着两个烤土豆递给了他。
“谢谢………………”仔细查看着地形图的碎骨接过土豆，犹豫了半秒后接着说道。
“不要叫我亚历克斯了，姐姐，我是碎骨，我现在叫做碎骨，亚历克斯这个名字已经被放弃了。”
“…………好的，亚历克斯，明白了，亚历克斯。”
米莎虚弱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她被萨卡兹巫师的术式吸走了太多生命。
碎骨苦笑着无奈的摇摇头。
他如今摘下了防毒面具，顺应自己姐姐的意思摘了下来。
他十分的秀气，和米莎极为相像，简直可以称之为男版米莎。
此刻的他眉宇之间有浓浓的忧愁和焦虑。
米莎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选择让开玩笑调解气氛。
碎骨长叹了一口气，看着米莎，又看了看地图和判断的形势。
此时，一位传令兵走了进来。
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但光是沉重的脚步都让人感到难过。
“碎骨大人…………”
他欲言又止。
碎骨长叹一声，捂着额头退了一步。
“还是没能联络上塔露拉首领吗？”
传令兵重重的点了点头，无言的沉默让所有人心头都仿佛压了千斤巨石一般沉重。
“我们的哨兵今天被拔除了许多，我有理由怀疑龙门打算总攻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碎骨冷静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环顾了四周的下属和副官。
他仿佛是做出了什么极其艰难的决定一般。
“我们必须选择留下一部分人拖延时间来帮助我们转移。”
四周一片静默。
碎骨深吸了一口气。
“我第一个留下…………剩下的带着米…………”
“什么！不行！！”
米莎虚弱且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那是因激动而导致血液流速加快的后果。
碎骨看了眼米莎，眼中是少有的温柔。
“动手。”
他轻声说道。
声音被大脑处理并理解，米莎突然发现不知何时，一名刀盾手组长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但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刀盾手组长在她背后用一块沾染着乙醚的毛巾捂住了她的鼻子和嘴巴。
“呜呜唔唔…………！！！”
米莎激烈的挣扎着，但虚弱的身体根本就无法抵抗麻醉剂的侵蚀，她感到自己的眼皮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原谅我……姐姐………”他顿了顿，露出了一个只在从前看到过的笑容。
“………这是最后一次。”
他转过身去，看着自己的副官。
“你把她送出去吧……在我们争取时间突围的时候………………带着她和要走的同胞们回切尔诺伯格。”
副官沉默的点点头。
他接着又看向了自己下属的个个组长们。
“去把同胞们都集结起来吧，没有必要的哨位全部撤回来。”
碎骨揉了揉眉心，戴上了那厚重的防毒面具。
伴随着他的他的命令，大量的整合运动成员来到了一处空地。
碎骨没有站在最高的位置。
他一直与他们同在。
都到这个时候了，即使是最看不清形势的人也已经明白了。
他们被困在了贫民窟。
龙门只会逐渐的分割包围蚕食他们，就像是切蛋糕吃一样。
傻子都知道接下来碎骨会说些什么，毕竟大家虽然没读过书，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等到大部分人集结完毕后，碎骨只是一挥手。
本来有些窃窃私语的场地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人群整齐的排列在一起，就好像那支北原上的游击队一般。
“同胞们…………其实大家都知道我们如今的处境了。”
人群沉默不语，气氛沉重的令人窒息。
“所以………………必须有人留下来殿后。”
在人群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碎骨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我会是最后一个离开龙门的。”
“现在…………想要离开的同胞们出列，没人会为难你们。”
然而没人任何人走出来。
碎骨面具下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说了，不想死的都出列。”
还是没人走出来。
“我再说一次…………”
他正准备继续说话，却被打断了话语。
一名术师组长走了出来，紧接着，好几位组长级别的成员都走了出来。
“碎骨大人…………让感染程度最轻的和最年轻的人离开吧，不需要考虑我们。”
“不就是死吗？反正终有一死…………给那群看不起我们的混账们一点颜色瞧瞧。”
“碎骨大人都没有走，我们难道可以丢下您？”
“我不怕死…………”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紧接着下方的普通成员们也七嘴八舌的跟上。
一时间变得有些嘈杂，就好像菜市场一样。
碎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人，有很多都是和他一起走过来的同伴，甚至是从一个矿场里出来的。
与其说他们在为了自己而抗争，不如说他们只是在为了宣泄自己的怒火和怨恨，为了感染者不再遭受迫害而战斗。
死亡？
不过如此…………
在矿场的生活，比死亡还要折磨人。
抽中必死的黑签，那些畜牲们拿来取乐。
笼中死斗，为那些不算大人物的大人物们充当赌博游戏。
检查病况，一旦发现长出冻疮或者源石病感染加重，就会被杀掉。
乌萨斯北原每一座大型矿场都设置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抛尸坑。
有些时候，感染者会被丢进去，丢到同类的尸体堆里，在绝望的挣扎中死去。
即使是夏天，温度也在零度以下，尸体不会腐烂，会被寒风逐渐的风干，变成硬邦邦的冻肉。
有些感染者死后尸体还会爆炸，炸的满墙都是，根本就没有办法爬上去。
只能在绝望中等死。
从极北矿场出来的整合运动成员还经常看见过那些狱卒或者说警卫们。
他们把有些温热的水泼在犯了错的感染者身上，再把他丢到常温为零下三十度的寒风之中。
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生死在他们的眼中真的很重要吗？
不就是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