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红这才说：“袁老板，你们都吃好了，我还饿着呢。改天再跟你们聊。”她又对潘高峰说道：“小潘，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哎，”潘高峰点头道。潘高峰又坐下来，跟袁健一起，将桌上的饭菜吃完。

“买单！”袁健喊来了服务员，付了帐。两人离开座位，走出餐厅，上了电梯，下电视塔去。

在电梯里，潘高峰问袁健道：“袁老板，您跟李大姐很熟悉？”

“一般吧。”袁健说道。过了几秒钟，他又补充道：“李慧红人倒不错，只是她老公，是个醋坛子。”

潘高峰听了这话，没说什么。下午，潘高峰收到了李慧红加微信的邀请。他确认了李慧红的邀请。不久，李慧红就将他们俩的一张合影传了过来。潘高峰将照片保存了起来。

两天后的早上，潘高峰领着袁健和修路专家老黄一起，坐上了大巴，朝群山县而去。一路上，潘高峰心情忐忑。他对投资的事一窍不通，不知道袁健能投多少钱，县政府又能出多少钱。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希望最后又变成了绝望？

31.投资家考察断崖

经过半天的车程，潘高峰带着袁健和老黄，来到了群山县的县城。他们先到县扶贫办，见了扶贫办主任宫坚。潘高峰介绍道：“宫主任，这位是民间投资家，袁健先生。这位是他请来的修路专家黄先生。他们是来考察我们断崖村的项目的。”

“你们断崖村的什么项目？”宫坚皱着眉头问道。

袁健解释道：“是这样，我有个户外攀岩的朋友，曾经跟小潘去村里考察过，说那里的岩壁条件非常适合户外攀岩训练。我跟老黄两个啊，再去考察一下。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就打算投资修建一条进村公路。”

宫坚听明白了：这来的一个是民间投资家，一个是修路专家，考察县里最贫困的断崖村，并打算投资修一条进村的公路！断崖村是令他这个扶贫办主任最头疼的贫困“堡垒”，现在他们主动来协助他打这“攻坚战”，这不是大好事吗！他脸上露出的笑容，赶紧伸出手去，热情地跟袁健和老黄分别握手，道：“哎呀，真是欢迎你们啊！欢迎！”

袁健说：“宫主任，小潘说，他们村是县里的重点扶贫村。我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这个项目还希望得到县里的支持才行。”

听了这话，宫坚心里又没底了。县里的扶贫款有多少，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不过，他心里明白，他不能先说丧气话，否则就会把投资者吓跑了。他赶紧陪着笑脸说道：“一定，一定！您作为个人，都这样热心扶贫，我们政府还能不全力以赴？”

袁健趁热打铁道：“那就太好了！不知宫主任是否有时间，领我们去断崖村考察一下？”

“我一定陪你们去！你们一定要有个思想准备，去断崖村的路很难走啊！”宫坚说着，看了看手表，接着道：“今天有些晚了，而且我还有点别的事情。明天吧，一大早就出发，我要一辆车。袁先生，您看怎么样？”

“我们听从您的安排。”袁健说道。

“县里的条件不好，你们要是愿意，今晚我就安排你们住在县招待所里？要不然，县里还有一家宾馆。”宫坚说道。

袁健看了老黄一眼，说：“那我们就住在县招待所吧？”

老黄点了点头，道：“行吧。”

宫坚扭头看着潘高峰。潘高峰没等宫坚说话，就抢先开口道：“宫主任，我想今天就回家去，准备一下，明天好接待你们。”

“不行，不行！”宫坚赶紧阻止道，“你们村，我是去过一两次，但那个路我还是找不着。你也住在招待所里，明天一起走，给我们带路。”

“哈哈！”袁健笑道，“我们都成了‘鬼子进村’了，还要个带路的。”

“哈！”宫坚也笑了，“袁先生，您说的不错，没个带路的还真不行！当年还真有几个迷路的鬼子兵走了进去，结果却找不到出村的路，被村民给灭了！”

他们三人晚上就住在县招待所里。第二天一大早，潘高峰先起来，到菜市场去，买了几斤猪肉。宫坚从县政府车队要了一辆商务车，司机开着车，带着他们四人，沿着省道，往石坑乡的方向开去。大半个小时后，车就到了断崖村的路口。司机停下车，扭头问宫坚道：“宫主任，我什么时候来接你们？”

宫坚想了想，说道：“光走这条进村的山路，来回就要10多个小时，在路上、村子里看看，吃个午餐，少说也要三四个小时吧。”说着，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接着道：“现在是上午9点，你晚上10点钟到这里等我们吧。”

袁健说道：“宫主任，不用那么费劲约时间吧？我们出来的时候，提前给司机哥打手机就行了。”

“哈，”宫坚笑了，“袁先生毕竟少来我们这样的穷乡僻壤啊！”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来，看了看，接着道：“手机我们都有，只是这里没信号！”

袁健听了这话，赶**出自己的手机来，一看，果然见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没信号”的符号。他笑道：“哈哈，这下好了，没了手机，省了许多烦心事！”说着，跳下车来。他有对宫坚说道：“宫主任，您看这样行不行？今晚，我们就在小潘家挤一挤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县里，这样考察的时间就充裕一些。”

潘高峰赶紧说道：“没问题，我让我妈收拾两间房间给你们住。”

宫坚有些不想住，但见袁健和潘高峰都这么说了，只好勉强同意，道：“那好吧。如果能弄成个项目，就是住上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啊！”他扭头对司机道：“那你明天中午12点来这里等我们。我们回县城去吃午饭。”

“好的。那宫主任，我走了。”司机说完，将车调了个头，开车回县城去了。

修路专家老黄拿出他的手机，准备用定位应用程序测一下路口的地理坐标，发现没信号，这才想起刚才宫坚和袁健说手机没信号的事，只好自嘲一声，收起手机来。

这样，一行四人，各人背着各人的旅行包，在潘高峰的带领下，上了山路，朝断崖村走去。这一路，他们边走边考察。老黄是修路专家，手上拿着一把地质锤，不时敲一敲岩石，挖一挖土，以确认一路的地质条件。他每走一段，就告诉大家，这一段路该怎么修，开挖方量是多少，那里该修一座桥梁，这里最好挖一个隧洞。按照老黄的估计，这一条公路至少要建三座大跨度的桥梁，开挖两个长隧洞。袁健则观察地形地势，土壤植被等情况。他们这个走法，倒是没那么累了，可时间就拖长了，直到下午4点多钟，他们才到了村里。

走了六七个小时的山路，宫坚、袁健和老黄都累坏了。潘高峰让他们在家里坐下来休息，喝水，吃点干粮。他自己则将他买的猪肉交给他母亲，交代她准备晚饭，给客人收拾房间。接着，他又到村支书张开明家，将张开明叫过来。张小娟也跟了过来，帮着收拾房子和准备晚饭。

张开明跟宫坚等人打了招呼之后，潘高峰又带着他们去看村里的几处断崖。

袁健也是个攀岩爱好者。他看到这些几乎跟地面垂直的陡峭绝壁，感到非常兴奋。他用老黄的锤子敲了敲岩石的坚硬度，又抬头看了看岩壁上方，见突起不少，却绝少有植被，就知道这是攀岩的好岩壁。他虽然已经累了，但还是跃跃欲试底要爬一爬。他打开旅行包，从里面取出攀岩用的救命绳和安全钉，看了一眼老黄，问道：“爬一段？”

老黄也喜欢攀岩，见袁健问他，他虽然也累了，却不甘示弱，点头答道：“行！”

他们两个一会儿就做好了准备，接着一上一下开始开始爬起来。他们叮叮当当地敲打安全钉的声音传遍了全村。村里人听说潘高峰回来了，还带来了大老板和县里的领导，都跑过来看热闹。不一会儿，这处断崖脚下就挤满了围观的村民。

潘高峰站在断崖下，抬起头，呆呆地望着绝壁。他在部队的时候，那次在岩洞上跟匪首的搏斗情景，又闪进了他的头脑。他想，这次袁健和县里的投资足够的话，自然再好不过了，要是不够的话，他不惜犯更大的错误，也一定要使村里的公路修成了！

“高峰哥，你怎么不爬一爬！”村里的一个小伙子朝潘高峰喊了过来。

32.李**咬牙拍板

村里的人口虽然不多，但却分居在各个山坳里，因此，有人没听说潘高峰右手已经残疾了，实属正常。喊“高峰哥，你怎么不爬一爬”的小伙子，就属于这样的村民。

潘高峰听到这喊声，心里痒痒的，不由得跃跃欲试起来。他在浅港市袁健的攀岩俱乐部里，用单手和双脚，爬了人工岩壁，现在他也要试一试这他从小就攀爬的天然绝壁。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腿脚，扎紧腰带，走到岩壁前，用左手扣住岩壁的突起，试着往上爬。这天然岩壁毕竟不像人工岩壁，没有均匀分布的塑料钉突起，潘高峰爬起来，并不那么得心应手。但他坚持着，慢慢地向上攀爬，过了一阵子，也赶上了袁健和老黄。

岩壁上的袁健扭头看见了潘高峰，自嘲道：“呵，我们两个爬了半天，还不如小潘呢！”

老黄毕竟累了，说道：“老袁，今天就这样吧？”

“好！”袁健说。他扭头对潘高峰喊道：“小潘，你也别爬了，算你赢了！这个项目我算是投资定了！”

潘高峰听了这话，心中一阵兴奋，忍不住喊了过去：“袁老板，您说话算数？”

“算数，算数！小心，小心！”袁健说道。他这“小心”是双关语，既是提醒潘高峰攀岩小心，也是提醒他自己对投资要小心。

袁健等人从这处断崖下来后，他们又考察了别的断崖。晚上，他们就在潘高峰家吃住。睡觉前，老黄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估算修路的方量和投资。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四人加上张开明，一起吃过早饭，出了村子，中午12点多，县里的司机开着车，已经在进村的路口处等候他们了。他们上车，回县里去。

在车上，袁健让老黄跟大家讲一讲他对修路的估算情况。老黄拿出他的本子，看了看，然后说道：“这一段路，10公里多一点，要修一条双向单车道的公路，至少要有10米宽。这10公里的一半，就是5公里，要在岩石里开挖，开挖方量就达10万方以上！你看那些山涧深沟，至少要修三座500米到1公里长不等的桥梁。中途和临近村子的山腰上，至少要开挖两孔一到两公里长的隧洞。我估算，光这一条公路的投资就差不多要2亿！”

听了老黄的话，宫坚一脸冷峻，一言不发。潘高峰听了，更像是在大冬天掉进了江水里，从里到外浑身都凉透了。他原本希望这个工程两千万，最多五千万，就能搞定，现在却需要两亿！他就是犯再大的错误，也弄不到那么多的钱。

袁健见大家都不说话，就笑了笑，说：“哈，大家不要被老黄说的两亿吓住了。昨晚老黄跟我说，这是个五年的工程，不是要我们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钱来。”

宫坚说道：“说句实话，县里每年的扶贫资金倒是有近一亿，可那是供全县40万贫困人口扶贫用的。断崖村才有1000多人，只占千分之2.5，也就是说，这一亿元平分到断崖村，才分得25万。县里为了照顾这个最贫困的村子，加了一倍，也就是50万。就算五年时间，总共也才有250万，只是两亿的一个零头。”

袁健问道：“这么说，宫主任的权限就只是这250万了？”

宫坚点了点头道：“对。”

袁健继续问道：“超出这250万，谁拍板？”

“这恐怕要赵县长，甚至是李**，才拍得了这个板了。”

“宫主任，今天您能不能带我直接去见李**？”

“行！”宫坚点了点头道，“我就带大家直接去见李**！现在，我们县没有什么事比扶贫攻坚更重要的事了。”

宫坚等人顾不上去吃午饭，就让司机将车直接开进了县委大院去。他们下了车，宫坚就带着袁健等人，上了县委办公楼，直奔李**的办公室。可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李**还没来上班。宫坚就带着大家，到县委的一间大会客室去，边休息边等候李**的到来。

袁健看着潘高峰，问道：“小潘，你希望不希望这个项目建成了？”

“我连做梦都想！”潘高峰毫不犹豫地答道。

袁健又问宫坚道：“宫主任，断崖村扶贫这个事，是不是让您挺费心的？”

宫坚点点头道：“费死心了！”

袁健说道：“这么说，宫主任为公不为私，令我非常敬佩！我呢，说为私也为私，说为公也为公。我投资，当然想有所回报，更不希望这钱拿来打水漂，这就是为私的一面。而这个项目要建成了，断崖村，甚至附近的村子，要脱贫致富，都指日可待。不仅如此，这个项目还可能起到示范作用，带动一批贫困村脱贫。这就是为公的一面。一会儿李**来了，请二位，还有张支书，都配合我一下。”

宫坚、潘高峰和张开明都点了点头，道：“好说！”

“哈，你们趁我还没来，就先定好攻守同盟了！”李**说着话走进会客室来。

宫坚吃惊道：“李**，您怎么知道我们来找您了？”

“刚才在楼下，司机小寒告诉我的。”李**说，“宫主任，我听说你昨天带着老板和专家，到断崖村考察去了。情况怎么样？”

“李**，一会儿就跟您汇报。”宫坚说道，“我先给您价绍一下，这位是民间投资家袁健先生。这位是他请来的修路专家黄先生。这位是断崖村的张支书，您认识的。”

李**分别跟袁健和老黄握手，道：“欢迎你们！谢谢你们！”接着，他又跟张开明握了握手。他看了看张高峰，问道：“这位是？”

潘高峰向李**敬了个礼，说：“我是断崖村的潘高峰，退伍兵。”

宫坚赶紧说道：“这财神爷啊，就是小潘请来的。”

“哦，”李**点点头，跟潘高峰握手。潘高峰赶紧伸出双手来，跟李**握手。李**指着沙发，说道：“大家都坐下来说话吧？”

“呵呵，”袁健站着笑了笑，道：“李**，关于断崖村的这个项目，您不发话，我们坐不下去啊！”

“哈哈！”李**也笑了，“看你们急成那个样子，我也不好独自一人稳坐钓鱼台啊！”就在这时，赵县长从门外经过。李**喊道：“老赵，我一个人势单力薄的，你来给我当个后盾！”

赵县长听到李**的喊声，就走进会客室来。宫坚给赵县长介绍了袁健、老黄和潘高峰。赵县长跟他们三人以及张开明，一一握手。

李**扭头看了看赵县长，对袁健说道：“我有老赵当后盾，你们有什么重磅炸弹，就尽管轰炸吧！”说完，他又转向赵县长，解释道：“他们要说断崖村扶贫的事。”

袁健做了个深呼吸，开口说道：“李**，赵县长，宫主任，你们都在，我就把话明说了。经过户外攀岩专家闵队长以及我本人的考察，断崖村的断崖岩壁，是一个户外攀岩训练的绝好基地。但是，要修通从省道到村里的10公里的公路，需要两亿元的投资，五年的工期。我本人只能投资5千万。剩余的1亿5千万，需要县政府和各方面来筹集。”

李**听了这话，表情凝重。他走到大家中间，用坚定的口气说道：“扶贫攻坚这个事，我跟老赵几经研究，觉得不能再这样继续下毛毛雨了。断崖村是我们扶贫攻坚战最坚固的‘堡垒’。对付这样坚固的‘堡垒’，我们就必须集中优势兵力，打个歼灭战！”说着，咬紧牙关，在空中握紧拳头，往前猛然砸去，仿佛要将一个对手打倒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