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你一定有别的理由。”</p>
“一定。”</p>
泰尔斯蹙眉一怔。</p>
“为什么？”</p>
少年默默道：“为什么这么在乎？”</p>
摩拉尔扬起眉毛，在月光下的表情颇为生冷。</p>
“既然你六年前不顾一切地一走了之，丢下整座龙霄城，”泰尔斯继续道：“六年后，又为什么要在乎我的理由呢？”</p>
摩拉尔沉默了一会儿。</p>
“不顾一切，一走了之，是么？”</p>
他笑得有些惘然：“知道摩拉尔还活着的人，都是这么看他的吗？”</p>
“还真是……可悲啊。”</p>
摩拉尔喃喃道。</p>
泰尔斯没有立即说话，他观察着对方，把曾经的埃克斯特王子的表情和反应都收入眼底。</p>
但摩拉尔随即把目光转移回泰尔斯的身上：“但你依旧没有解释，为什么要放走我。”</p>
泰尔斯抿起嘴巴。</p>
这个家伙……</p>
“六年前，我是因为你的‘死’才前往埃克斯特的，摩拉尔。”</p>
“我知道你的一切。”</p>
他轻声叹息：“我知道你跟着尼寇莱学习武艺，在英灵宫里旁观努恩王的手腕，我知道你和曾经的康克利·佩菲特是朋友，我也知道你厌倦了政治争斗，从小就梦想着去做个雇佣兵。”</p>
此话一出，摩拉尔面无表情。</p>
但泰尔斯却莫名地觉得不安。</p>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强压着心底的不安说下去：“我甚至知道你有个身份低微，也许是做皮肉生意的恋人，我也知道努恩王对她极不满意，而你们为此大吵一架——就在你按计划南下出使的前夕。”</p>
摩拉尔扬起眉头。</p>
“但我没有问你为什么抛下身为王子的身份地位，离家出走，”泰尔斯定定地望着他：“你又何必要问我为什么放走你呢？”</p>
“走就是了，”泰尔斯沉声道：“自由自在地活在外面，不好吗？”</p>
摩拉尔久久没有说话。</p>
他看着泰尔斯的眼神让后者颇为不适。</p>
“我的身份暴露了，”终于，身份别有来头的光头雇佣兵缓缓启唇开口：“而有人知晓了摩拉尔还活着。”</p>
“所以我要知道，你为何要追寻我。”</p>
“如果你真的是那位女大公的朋友，那你没有理由放走我——除非这是下一个陷阱。”</p>
他目光灼灼，警惕十足。</p>
一丝淡淡的不安涌上心头，泰尔斯皱起眉头，又叹了一口气。</p>
流浪了六年，独自在外的王子……</p>
“因为伦巴。”</p>
泰尔斯终于下定决心，他点头道：“杀了你，伦巴就少了一个心腹大患，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继续他的统治。”</p>
“可我不想他过得太安稳：我们是敌人。”</p>
泰尔斯注视着摩拉尔：</p>
“让他知道你还活着，有助于让那个自以为是的弑亲之王收敛一些，保持忌惮和分寸。”</p>
“也有助于让他的魔爪远离龙霄城——如你所言，塞尔玛是我的朋友。”</p>
“就是这样。”</p>
“够了吗？”</p>
摩拉尔的眼神变了。</p>
他垂下头颅，若有所悟，缓缓地点头。</p>
“所以，是伦巴，我们亲爱的新国王。”</p>
“知道摩拉尔还在的人，是他。”</p>
摩拉尔似乎陷入了沉思：“而他告诉了你，希望你能帮他，帮他深入星辰的地盘，彻底清除我。”</p>
“这就能说明很多事情了——而他又是从哪儿知道的呢？”</p>
泰尔斯又蹙起眉头。</p>
“那都不重要了。”</p>
一丝急躁袭上心头，他咬牙道：“现在，走吧。”</p>
“消失吧。”</p>
“在我改变主意之前。”</p>
下一秒，摩拉尔突兀地抬起头。</p>
“那你呢，王子殿下，”摩拉尔的表情很严肃，双目精光四射，炯炯有神：“在放走我之后？”</p>
“你会回到营地里的守备官所在地，去找到你的军队和战士，甚至找到秘科……”</p>
他试探着问道：“然后来抓我吗？”</p>
泰尔斯在心底里无奈叹息。</p>
这家伙怎么这么多话。</p>
还多心多疑。</p>
他真不该去做个雇佣兵。</p>
适合去做个间谍。</p>
少年不得不正色道：“我告诉过你了，我会放你走，那就会放你走。”</p>
“别说刃牙营地了，连秘科也不会知道你的存在。”</p>
泰尔斯向前一步，走到摩拉尔跟前，用最认真的口吻道：“而我会信守我的承诺，泰尔斯·璨星的承诺，星辰第二王子的承诺。”</p>
“你是先王努恩的儿子，更是一个北地人，你知道，对于我们而言，这句话的份量有多重。”</p>
摩拉尔盯了他很久。</p>
他晃了晃脑袋，慢慢道：“所以你还是会去找他们，回到星辰的怀抱。”</p>
泰尔斯微微蹙眉。</p>
他感觉到一丝不妥。</p>
摩拉尔仰起头，在月光下笑了。</p>
“我发现你格外不同，泰尔斯。”</p>
“尤其是跟其他人比起来。”</p>
他轻声道：“格外不同。”</p>
泰尔斯怔住了。</p>
摩拉尔他……</p>
只见摩拉尔眯起眼睛：“比如说……跟你的名声比起来，你格外地天真。”</p>
“也格外地自以为是。”</p>
泰尔斯为之愕然。</p>
但下一刻，摩拉尔从床板上放下双腿，站了起来。</p>
“好吧，我走了。”</p>
“不管怎么说，殿下，”他低头俯视着泰尔斯，伸出手掌：“谢谢你。”</p>
两位王子对视着。</p>
很久很久。</p>
摩拉尔的眼神带着精明与笑意，泰尔斯的目光尽是凝重和认真。</p>
最终，泰尔斯弯起了嘴角。</p>
少年挑着眉颔首，也伸出手掌，握住摩拉尔的手。</p>
“不，我们扯平了，”泰尔斯接受了对方的道谢，叹气道：“你在荒漠里救了我的……”</p>
然而下一刻——</p>
砰！</p>
泰尔斯只觉手臂一痛，向床板上倒去！</p>
狱河之罪感觉到了危险，算是“身经百战”的泰尔斯在惊愕间猛地咬牙！</p>
他瞬间进入了地狱感官。</p>
只觉摩拉尔脚步闪烁，早已拉住他的右臂，来到王子的身后！</p>
看样子要彻底反剪他的手，将泰尔斯压跪下来，死死压制在床板上！</p>
惊怒至极的泰尔斯呼唤起狱河之罪，右臂死死扛住摩拉尔的力道，甩开他的钳制。</p>
砰！</p>
泰尔斯的背部狠狠地撞上床板。</p>
王子急切间伸出手，想拔出JC。</p>
但是摩拉尔比他更快。</p>
不知何时，一柄小刀捏在摩拉尔的左手里，抵住了泰尔斯的咽喉。</p>
“只要动一根手指，尊敬的泰尔斯殿下……”</p>
摩拉尔此刻的表情冷酷而可怕。</p>
他把泰尔斯死死压在床板上，手劲加重，寒声威胁：</p>
“你的血液就会像那群兽人一样……”</p>
“浇灌大地。”</p>
————</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