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摸着,老人朦胧的双眼不知不觉竟湿润了,许是辛酸,许是伤感,许是遗憾,许是孤独,总之现在的老人看上去无比的悲凉。
安阳突然不忍打扰奶奶的睹物思人,就静静的站着,站在门口安静的望着里面的老人,也只有这个时候的奶奶是温柔娴静的,也只有看着爷爷的照片的时候奶奶是卸下伪装跋扈的。
别人或许不知,但安阳明白,这些年为了她们一家,为了她们,奶奶成为邻居口中的“老泼妇”,儿子对孩子不管不顾,是她没教好,但她不能让别人欺负了两个孙女。
于是,这些年但凡有人乱嚼舌根,胡乱说三道四,奶奶就会冲上去跟人斗嘴,甚至抬着凳子坐在曹门外数落人,一数落就是一天。
久而久之,奶奶悍名在外,成为了别人口中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之一。
前些年安阳年纪小,即使听到别人说奶奶坏话也只是理论几句,后来她长大了些,脾气暴躁,性格孤僻,动不动就暴揍别人。
有一次隔壁小王因为骂了一句奶奶“老不死的,活着碍眼!”她就直接提着菜刀冲到别人家里去,将王小王从床上提下来,菜刀比着他的脖子,逼着他下跪道歉。
还有一次有人骂了安雨有娘生没娘养,她便买了几串炮竹半夜三更跑到人家门前放,等等之事还有很多。
久而久之,别人要谈论她家里的情况,要辱她的家人,都只敢窝在家里说,再不敢当着她的面说,于是安阳便得了“霸王花”称号。
谁无事不敢找她,谁也不敢跟她玩儿,对于一个疯狂的疯子,都是敬而远之的。
孤独久了,她也在不需要朋友了。
但世上总会有那么几个志同道合的人,于千万人之中为彼此奔赴而来,成为至交好友。
当然了,这相交过程也是充满‘血腥’,也是后话。
2006年9月15日,农历七月二十三,周六,是奶奶八十大寿,安阳房间内简陋的书桌上放的日历上被她用红色的笔化着一个小圈圈。
这天,安阳早早的便起床打扫卫生,整理家务,九点之后,奶奶从地里回来,安雨从床上爬起来。
她搬来两张凳子,又抬了一盆温热的水给奶奶洗手,将水倒掉,盆收好,祖孙俩就坐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到爷爷年轻的时候,奶奶就会不由自主的笑出来。
奶奶说他们那个年代的爱情跟现在不一样,她说在嫁给爷爷之前,她连爷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那样跟爷爷过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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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着聊着,安阳想到了这个糟糕无比的家庭,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如果有神明存在,她还会不会选择出身在这样一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