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看了一眼呆呆看着思云光尸体的林东则。</p>

没有打扰。</p>

脚步轻轻的退了出去。</p>

来到摘星楼外面。</p>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密集的小雨。</p>

秦源伸手接住雨滴，将之聚成一大滴，随即从指缝里滑了下去。</p>

如同一个个鲜活的生命。</p>

从气海里掏出一壶酒，喝了一口。</p>

望向远方，嘴里喃喃：“谁能与我同醉，相知年年岁岁。”</p>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p>

秦源扭头望去。</p>

是快从他视线之中澹出去的李寿敏。</p>

和以往不同，李寿敏眼中有杀气。</p>

这是怎么了？</p>

等到李寿敏来到近前，秦源问道：“李叔？”</p>

李寿敏把随身带着的袋子里取出一叠银票。</p>

面额有大有小，一股脑全都塞到了秦源的手里。</p>

“卖给我一件钦天监的道兵”</p>

“到底怎么了？”</p>

秦源神情认真的问道。</p>

这样的李寿敏，他还是第一次见。</p>

“我三个儿子三个孙子全都战……战死在了东州，我要报仇。”</p>

李寿敏声音发颤，拳头握的紧紧地。</p>

李寿敏三个儿子三个孙子从军只留一孙子守家的事，秦源听说过。</p>

没想到全都战死了。</p>

秦源上辈子，看到一种说法。</p>

说很多当代人到了战争年代，会一个比一个怕死。</p>

这是一种不完全对的说法。</p>

战争年代的人不怕死，是因为有仇恨力量加持。</p>

试想你年迈慈祥的母亲，当着你的面被敌人一刀刀捅死，临死前让你快跑。</p>

你的妻子，姐妹，被敌人钉在门板上，被扒光了侮辱。</p>

你的刚刚满月的孩子被刺刀挑着举的高高的。</p>

你还会怕死吗。</p>

现在的李寿敏就是这种情况。</p>

三个儿子三个孙子，全都没了。</p>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苟且下去了。</p>

秦源从气海之中拿出已经死去的监正的本名道兵金刚镯。</p>

很久之前，秦源就已经将之改头换面。就算监正死而复生，也无法发现端倪。</p>

李寿敏一把抓过金刚镯，就要离开。</p>

秦源将没喝完的酒递过去。</p>

“要不要来一口壮行酒？”</p>

酒香扑面而来。</p>

李寿敏愣了一下，接过，喝了一大口，说了一句好酒，狠狠的扔在地上。</p>

“墓园见”</p>

说完扭头就走。</p>

决然的背影，在细雨之中越来越远。</p>

秦源的手抬起来，又放了下去。</p>

心有勐虎，是拦不住的。</p>

“我很理解他，我儿前几日也战死了。”</p>

林东则的声音响起。</p>

秦源回头看去，林东则脸上并没有多少哀伤。</p>

越是表面上装作没事，内心反弹的越是厉害。</p>

“我娘子战死的时候，我不在跟前，我儿战死的时候，我也不在跟前，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也不是称职的父亲。”</p>

林东则深吸一口气，才没有在秦源面前失态。</p>

李寿敏可以失态。</p>

他不可以。</p>

“走了”</p>

林东则迈步而去。</p>

没几步，停下道：“你的枣子我买了，钱放在你书桌上了，我要去胡搏龙家和胡搏龙谈一谈，他喜欢吃枣子。”</p>

秦源：“……”</p>

……</p>

胡搏龙家。</p>

黑漆漆的密室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