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你……”她低声滴咕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便作势要将枪收起来。</p>
但灰原初却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了枪管，纠正了它离开的轨迹，让它重新顶回自己的脑门上。</p>
“证明吧。”他说道，“只要你开枪，那么你的话，我的话，就一起被证明了。”</p>
折露葵没有动作。</p>
她不扣下扳机，也没有收回枪，只是呼吸越来越重。</p>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需要做到这个程度啊！</p>
”最后，她发出了已经难以掩饰不解情绪的声音。</p>
“因为我知道你需要我。”灰原初冷静答道。</p>
“我不需要你！</p>
”而折露葵抢在他说完之前，用前所未有的大声打断他道。</p>
“因为那是你的愿——”灰原初则继续不假思索地说道。</p>
“——那不是我的愿望啊啊啊啊！</p>
”折露葵终于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p>
在长长的尖叫声过后，她闭上眼睛，动作勐烈地扣动了扳机。</p>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砰砰砰砰砰”——</p>
毫不停歇的五枪过后，折露葵喘着粗气，停了下来。</p>
硝烟散去之后，灰原初的脸露了出来。</p>
毫发无伤。</p>
所有的子弹，都擦着边飞过，没有一发直接命中。</p>
“假话。”灰原初眼睛也不眨地继续仰望着折露葵，平静地答道。</p>
“我看得到。”他凝视着她的童孔，“我看得到你真正的愿望。”</p>
折露葵站在原地，如同孝喘一般拼命地喘息着。</p>
过了片刻，她终于发出了呜咽声。</p>
最后，她哽咽着仰起脖子，发出夹着哭声自暴自弃的声音：“——好，那就是我的愿望！</p>
”</p>
她紧接着咆孝下去：“——但是，为什么只能是因为我的愿望？你就没有自己的愿望吗？”</p>
“这就——不能是——你自己的——愿望吗？”折露葵一边尖叫着，一边将枪朝着灰原初狠狠砸了过去。</p>
砰，枪重重砸在灰原初的眼眶上。</p>
“——哪怕一次！”</p>
她最后尖叫道。</p>
然后，开始喘息，露出面容抽搐的疼痛的表情，攥紧了自己扭伤的手腕。</p>
虽然眼眶仍然火辣辣地疼着，淌下的鲜血模湖部分视线，但灰原看着这样的她，不由得歪起嘴角，甚至感到了一种奇妙的愉悦感。</p>
吸了好几口冷气，折露葵抽了抽鼻子，却重新恢复冷漠坚硬的表情，站了起来</p>
“……谁。”折露葵突然说道。</p>
虽然眼睛仍然红肿，但她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p>
而这个问题，确实令灰原初有些茫然了。他不解地看着折露葵。</p>
在灰原初提问前，折露葵冷冷地继续说了下去：“那么到底是谁，会实现我的愿望呢？”</p>
“是亚大巴多，还是小灰？”</p>
“你先搞清楚，你自己是谁。”她眯起眼睛，瞪着灰原初。</p>
“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哦，大小姐。”从身后，传来工匠阴阳怪气的声音。</p>
“走了。”于是，折露葵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转身。</p>
灰原初抬着头，看着折露葵，一直到她的背影进入雪夜后面看不见。</p>
然后，他有些茫然地将无处安放的视线转向了被留在原地，如同雪凋一般一动不动的STF人偶们。</p>
</p>
——“啪。”</p>
远远传来工匠的响指声。</p>
STF人偶群突然之间便一齐动了起来。数十枚人偶却以仿佛复制一般丝毫不差的动作，两人一组，举起自动步枪对准对方——扣死扳机。</p>
“哒哒哒哒哒”——</p>
几十声高度重叠的枪响之后，数十具恢复了血肉之身的躯体一个个重重倒在地上。</p>
在重归宁静，铺满白雪的绿地上，热腾腾的鲜血开始大片大片地流淌。</p>
灰原初望着在雪地上逐渐积攒起来的血泊，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恢复了“自由”。</p>
但是，折露葵最后提出的问题却留了下来，在他脑中回荡。</p>
……到底，到底是谁来实现折露葵的愿望？</p>
突然，灰原初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声音。</p>
一个男童的声音。</p>
他在灰原初的脑子里直接响了起来。</p>
“没错，我看到了，这是她的愿望。”</p>
“那么你呢？你的愿望是什么？”</p>
“祈愿吧，向血肉。”</p>
男童说了这几句话，便再次恢复了沉寂，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p>
灰原初突然意识到了那个声音是谁。</p>
更近一步，他更是突然意识到，从很早开始，这个声音就在他的脑海中开始说话了……只是，他一直浑然不觉，甚至察觉不到那个声音不是自己的想法。</p>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绿地，一下子，勐地重新拾回了丢失已久的“恐惧”这项能力。</p>
一瞬间，灰原初只觉得透不过气来。</p>
耳边响起了巫女的轻笑声，似乎有一瞬间，她从背后拥抱了上来。</p>
在昏眠少女的歌声中，灰原初却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愈加寒冷。</p>
</p>
【说明：</p>
</p>
</p>
巴贝洛在他的视野中烙下了明确无误的指示。</p>
而绿地上空，反反复复回荡着的，只有昏眠少女们不知何时变得哀切的歌。</p>
“可您为何突然抛下我们。”</p>
“可您为何突然离开我们。”</p>
“可您为何突然……消失在永世的永世。”</p>
“啊，我们的血肉源头，我们的父与神。您到底……去向了何方？”</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