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又望向惠人：“雨生呢？信仰的是哪一位掌权者之王？”</p>
“我不像杰克，我暂时没打算信仰什么存在。”雨生惠人澹然道，但沉默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但我也会承认并感谢爱欲之主的赐福。”</p>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胃部，感受着内在隐隐的灼烧感。</p>
“很有意思……”亚瑟托着下巴，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来回扫视两名A2，“我最近确实看到了一篇仓储部的论文，提到——</p>
“在A2级别的管控对象被给予掌权者之王相关的知识之后……大概率，他们会选择其中的每一位，进行信仰。</p>
“而且这个比例，出奇地高。</p>
“即使刨除初次接触‘知识’所造成的精神冲击这一影响因素。作为对照组，获取到了同等深度的‘知识’的集团内开发部的整体信仰水平，比起A2来也逊色许多……”</p>
——“滴滴滴”。</p>
亚瑟手腕上的终端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这场对话。</p>
亚瑟抬起腕表看了几眼，深深地叹了口气。</p>
“第一个给药周期了啊……”他露出悻悻然不情愿的神情，低声滴咕了一句。</p>
“失陪一下。”然后他站起身来，走到过道上，向着机舱另一头的舱门走去。</p>
惠人却因此而产生了好奇，视线也跟上了亚瑟。</p>
亚瑟是押送者，惠人和杰克是被押送者。但他们之间却可以进行心平气和的交谈——这正是因为，不论是他还是杰克，都认可了亚瑟。</p>
认可了亚瑟不只是从“权力”的意义上，更是从“能力”的意义上，能对他们的性命进行任意的处置。</p>
——因为这一关系的确立，是亚瑟在离开收容所之前，通过一场战斗，亲手从他和杰克手中夺下来的。</p>
通过那场战斗，惠人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就是有些人物……明明只是区区人类，明明并不像他这样得到过“赐福”，却就是可以稳稳地杀死他。</p>
所以，惠人现在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强大的亚瑟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为难与纠结的神情。</p>
发生的似乎并非什么紧急事态，所以亚瑟只是以一种……甚至带着拖延感的步伐，一步步地磨蹭到了舱门前。</p>
“哗”地一声，舱门自动移开。</p>
而门外等候着的那个身影，却在一瞬间就牢牢地夺住了惠人的视线。</p>
——那是一个身着职业套裙，身材火爆的秘书打扮的年轻女人。</p>
她有着一头银色的波浪短发，戴着圆框眼镜，姣好的面容画着精致的妆容，</p>
在开门的时候，她也从门外朝着雨生惠人与杰克瞥了一眼过来。尤其与惠人对视了片刻，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物一般，翘起艳丽红唇的一角，抛来一个魅惑的微笑。</p>
但很快，随着亚瑟来到了她的身边，银发女秘书也收回了视线，上前一步。</p>
“梅莉……”在舱门关闭前，传来了亚瑟饱含无奈语气的声音，似乎正是在呼唤那名银发女秘书的名字。</p>
但他的话被打断了——在舱门关闭的瞬间，从合上的门缝里传回来的最后一个镜头——是那位“秘书”强横地伸手扭过亚瑟的脸，朝着他的嘴唇咬了上去。</p>
惠人继续凝视着关闭的舱门，陷入沉思。</p>
“女人——”身后传来了杰克的声音，有些亢奋，“这架飞机上，竟然有女人？他们竟然敢在这架飞机上，带上一个女人？惠人，快控制住她！”</p>
但雨生惠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p>
微微闭眼片刻之后，他很快摇头道：“不，杰克，不行。别说控制了——在我的统治域里，我甚至完全就感知不到那个女人。她就像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幻影一般。”</p>
杰克愣了下，露出遗憾的神色：“……啊，也是。既然有自信出现在我们面前，想必是做了某种防护的。他们不缺少各种我们搞不懂的神奇手段。”</p>
“又或者……”他突然沉默下去。</p>
过了片刻，才说道：“那是个同类。”</p>
“嗯，仔细感觉一下，觉得提不起劲……那种没意思的感觉，确实不像是遇到了女人，而更像是遇到了同类。”他咂咂嘴，像是品味着什么，“嗯，两种情况，要么有防护，要么是同类。惠人你觉得呢？你一向比我敏感。”</p>
雨生惠人沉默了片刻，突然发出了某种满饥饿情绪的叹息声：“啊……”</p>
“我觉得，应该是前者。”</p>
“如果是同类的话，我们就不会有感觉，因为同类甚至不能算是‘女人’。”</p>
“——但这一次，我有感觉。我对那个女人有感觉，甚至前所未有的强烈。”</p>
“好想占据那个女人的身体，然后让我们一起杀死她……”他继续不自觉地捂住了胃部，喃喃自语道，“肚子里，有火在烧。那道火……被点燃了。</p>
那个似乎叫做“梅莉”的银色波浪短发眼镜女人，是他喜欢的类型。</p>
她最后朝他递来的最后妩媚一笑……惠人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他能感觉到，那个微笑蕴含的意义非常复杂。其中有魅惑，有欣赏，也有警告。</p>
而他呢？</p>
惠人肚中休眠已久的“火”……也被这一个微笑，一下子点着，爆燃。</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