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需要对抗刀光，所有的伤口都在瞬间再生完毕。</p>

权能也终于在此时关闭。</p>

</p>

</p>

</p>

灰原初躺在原地，傻傻地看着笼罩在自己头顶上的巨大机械。</p>

几周前，他曾在剧院楼顶见过它一次：夜灰色全覆式外骨骼装甲的高度超过了三米，装甲轮廓的弧线修长流畅，印着装饰花纹，不像机械，倒更像是一名穿着欧式甲胄的骑士。</p>

——“夜骑士”，亚瑟的专用外骨骼装甲。</p>

名为骑士，它也确实如其骑士一般，手持着合金塔盾，如洪流中的磐石一般迎着如银河一般涌来的光。</p>

盾牌前端，无数飞溅的红色火星如暴雨一般地落下，如同垂下火树银花的瀑布。</p>

灰原初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安心了下来。</p>

……管他呢，反正他现在已经是什么都做不到的了。</p>

权能在冷却，精神力也一滴都挤不出来了。</p>

灰原初干脆闭上了眼睛，开始假想自己正在度假。而自己身下的血泊，则是塞班岛摇晃碧蓝水体。他仰躺在那之中，如同被洋流涌着，时而被轻轻托起，时而微微沉下落下……</p>

不知过去了多久，再次加剧的刺耳摩擦声令灰原初睁开了眼睛。</p>

塔盾的背面终于也出现了一道熔融痕迹。但刀光却突然暴涨，然后迅速衰弱，最终消失。</p>

灰原初愣愣，急忙强撑起上半身，看见远处的节子重新将刀纳回了刀鞘。</p>

她最后望过来一眼，转身走出几步，身影便神秘消失了。</p>

灰原初松了一口气，重新躺了回去。</p>

……</p>

装甲胸前的盖板开启。亚瑟从里面钻了出来，拽着降落绳落下地面，“噼里啪啦”地踩着血朝灰原初冲过来。</p>

帮助灰原初坐起上半身，亚瑟让他靠在了机甲的脚上，然后问道：“你没事吧？”</p>

灰原初本想说自己没事。</p>

但他这个时候才看清楚了周围的样子。</p>

整个街道从这一头，到那一头，已经完全被蔓延开来的血变成了红色。</p>

尤其是在他们的脚下，积蓄的血像是雨后积水一般，正缓缓流动着，慢慢流入下水道。</p>

亚瑟淌过这几步，膝盖以下已经被溅红。</p>

……抱歉，虽然看起来像是在这里有过一场大屠杀一样，但其实都是他一个人所流的血。</p>

灰原初叹了口气，用了更准确的回答：“……已经是事后了。”</p>

亚瑟噗出一声，然后用力拍打着灰原初的肩膀，发出一阵连绵不绝的大笑。</p>

“薇尔莉特真是个好姑娘！”灰原初彻底放松下来，抬头仰望装甲，感叹道。</p>

“那当然，”亚瑟自豪地说道，“她比伊芙还要快！”</p>

顺带一提，薇尔莉特是亚瑟给他的“夜骑士”起的爱称。而伊芙则是他送给灰原初的那辆摩托。</p>

“……总之，谢谢。”灰原初呼出一口气，再次认真道谢。</p>

如果亚瑟再晚来几秒，他是真的要被拦腰砍断了——没法复活的那种。</p>

还带着一栋大楼里的数百人殉葬。</p>

虽然他刚刚确实觉得死是一种解脱，但现在却还是觉得活着更好。</p>

“我只是执行了命令而已……你去谢那个扛着军警方面的压力，硬是让载着薇尔莉特的运输机在东京上空盘旋了两个小时的人吧。”亚瑟却只是笑了笑，扭头望向某处。</p>

灰原初愣了楞，突然意识到，上空不知从何时开始响起了旋翼声。</p>

他随着亚瑟的视线抬头望去。看见了在高层大楼的间隙一掠而过的直升机。</p>

只一眼，他就远远望见了站在舱门口，望向这边的折露葵。</p>

她也正望着这边，表情一如既往地嫌弃。</p>

但在与灰原初对上视线的瞬间，不知是不是灰原初的错觉，总觉得她的表情柔和了些，嘴角甚至微微翘起。</p>

一时之间，灰原初的心绪有些复杂。</p>

“……抱歉，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啊。”他喃喃自语道。</p>

亚瑟愣了愣，可能不太明白灰原初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来。</p>

“你现在这表情不是就不错？”但这不妨碍他展现了露出牙齿的阳光笑容，同时竖起大拇指，“笑就可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