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胜利的一方，就不会是她。”封长说。</p>
“嗯，如果那样，我会选择帮你，以佰神的名义制裁茜伯尔这名‘异教徒’，她活不到今天。”苏明安说。</p>
“所以，我和她，只是立场的问题。”</p>
“自然。”苏明安说：“所有的矛盾根源，都来源于立场——茜伯尔想成神，想公布真相，是因为她是被辜负了的正教徒。你想稳定，想压下真相，是因为你肩负着穹地稳定的职责。无论我站在你们之间哪一方，都注定有一方会失败。我匹配到的人是她，所以我会一直帮她，结局就是这么简单。”</p>
“……你真是纯粹的利益主义者。”</p>
“很多人都这么说。”苏明安说：“对了……你的冒险者呢？”</p>
他没在封长的身边看见苏凛，不知道这人跑到哪里搞事去了。</p>
“不知道。”封长说：“他很早就不见了。”</p>
苏明安有些无语。</p>
他一直以为苏凛是在和封长这位穹地统治者强强联合，打算搞什么阴间勾当，没想到这人直接失踪去打野了，连自家引导者都不要了。</p>
“叮——当——”</p>
一阵清脆的碰撞声突然响起。</p>
一名身着素白长裙的祭祀圣女，正款款走来，银色的铃铛在她的腰间作响。</p>
“你这是女装入魔了？”苏明安说。</p>
现在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诺尔却还一身长裙，也不知道在满足谁的癖好。</p>
……或许是在满足外头那几亿观众的癖好？</p>
他听弹幕说了，论坛已经被各大本子占据……</p>
“我是来说个事。”诺尔咳嗽了声：“……茜伯尔已经救不好了。”</p>
封长的眼神微微一凝。</p>
“献祭的生命力无法挽回，她的身体已经彻底衰竭了。”诺尔说：“苏明安，如果你的完美通关路线与她无关，就放弃她吧。你差佰神只有一步，穹地你已经可以横推了。”</p>
苏明安沉默了。</p>
他如今的TE线路是“花开之日”，可以通过成就佰神来达成，茜伯尔确实与路线无关。</p>
“先带我去看她吧。”苏明安说。</p>
诺尔点头，带他来到了石堡高层。</p>
这间屋子，苏明安很熟悉，正是五年前茜茜的房间。</p>
桌上摆放着一张特殊工艺制成的全家福，墙角堆着一些大型毛绒玩具，整间屋子呈温馨可爱的粉色，还有一些零碎的蝴蝶结小饰品落在首饰盒里。</p>
这样的房间，似乎才符合一个十五岁女孩的身份，她展露出的性情，让他早已忘记了她身体的真实年龄。</p>
她已在无尽的轮回中成熟，这是令人无奈的被动成长。</p>
走进房间，苏明安望见了坐在床边的三长老光理。她的身边，是那名扎着麻花辫的方老师。她曾来茜伯尔的木屋送过红薯，是救济孩子的好心人。</p>
她的双眉此时紧扣着，眉下那双眸子如同塞纳河般清澈。</p>
“治不好了？”苏明安问得很直接。</p>
“……是的，茜茜她……”方老师刚想说话，床上的茜伯尔便睁开了眼。</p>
她的眼睛依旧如大海般深邃，只是瞳孔之中隐隐可见一圈污泥般的黑影。</p>
“光理，方萍，你们都出去。”她说。</p>
方老师叹了口气，临走前说：“长生叫你有空去找他，他就住在防雨结界东边，他要给你糖。”</p>
“谁要他的糖，全是河边的石子……让他滚去自己玩去。”茜伯尔说。</p>
方老师没再劝，随着几人的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苏明安。</p>
茜伯尔躺在床上，披散着一头干枯的白发，像披着一层濒临融化的雪。</p>
“你知道我死了会轮回吧。”她说。</p>
这是已经被二人知晓的信息，在她之前在空中想要开枪自杀时，这个事情就已经暴露。</p>
“知道。”苏明安说。</p>
“好。”她说：“……你相信我，就好。”</p>
……</p>
</p>
……</p>
她的眼睛闭了闭，脸上已经出现了皱纹。</p>
“我要死了……”她说。</p>
“你不会死的。”苏明安说：“要听故事吗？”</p>
“……你说。”茜伯尔眨了眨眼。</p>
苏明安想了想，将那个神经病伯里斯讲过的黑童话，都讲给茜伯尔听。</p>
海的女儿砍断了船员的腿脚，灰姑娘杀死了来接她的王子，莴苣姑娘用莴苣毁灭了王国……</p>
在讲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后，连弹幕都开始惊讶，为什么苏明安会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为什么要给一个与完美通关无关的濒死之人讲故事。</p>
</p>
</p>
</p>
</p>
“……后来，公主杀死了来娶她的王子，逃离了一辈子幽闭宫中的命运，她独立建国，成为了一代女王……”</p>
茜伯尔一直安静地听着，听着，像个即将入睡的小女孩。</p>
她听着，神情很静。</p>
直到她的发丝变得完全枯黄，她的双眼缓缓闭合。</p>
直到她的脸庞完全被皱纹覆盖，气息变得微弱——</p>
她要死了。</p>
她张开嘴，声音很轻。</p>
“好了，这一次死后，我一定会记得你……”她说：“你一定要……再一次救我……”</p>
……</p>
</p>
……</p>
苏明安停下了讲述，看着气若游丝的她。</p>
她被困在名为的循环中，挣扎不得，无处逃生。</p>
——那么，就让他来做这只撕开莫比乌斯环的手吧。</p>
“不用下一次了……我已经来救你了。”他说。</p>
“和我走吧，茜伯尔。”</p>
……</p>
“叮咚!”</p>
</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