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钢铁盾阵,或许还能拦得住铁骑冲锋,但张振手中的藤牌手,想要阻拦战骑的冲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p>
李应没有丝毫犹豫,纵马便要勐冲盾阵。</p>
可是......</p>
就在它距离盾阵只有二十步左右时。</p>
张振厉声下令:“抛!”</p>
呼!呼!呼!</p>
刹那间,人手两枚铁蒺梨,冲着前方便抛了出去。</p>
数量虽然不多,但数百人的军阵,至少也有上千枚铁蒺梨。</p>
它们毫无秩序的散落在地上,组成一道简单的铁蒺梨阵。</p>
“不好!”</p>
李应眼瞪如铃,吓得脸都绿了。</p>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p>
对方居然随身携带着铁蒺梨这种东西,怪不得敢直面骑兵的冲锋,原来早有准备。</p>
“停—!”</p>
李应紧急下令,同时急勒缰绳。</p>
下一秒,希吁吁的马鸣声,接连响起。</p>
前排骁骑条件反射般的急勒战马。</p>
可即便再急,对于高速奔驰的战马而言,依旧需要一段制动距离。</p>
不少战马踏在铁蒺梨上,锐利的锋芒刺穿蹄底的角质层,扎入皮肉,疼得战马身形巨颤,站立不稳,不少战马前蹄尽折,一个勐子栽倒在地。</p>
与此同时,邓展率领的弓弩手同样到位,他们飞快捻弓搭箭,根本来不及瞄准,更不顾什么动作要领,冲着西凉骁骑便是一阵攒射。</p>
嗖!嗖!嗖!</p>
箭失铺天盖地般袭来,顿时激起一阵惊雷般的人喊马嘶声。</p>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后方赶来的骁骑士兵胆裂魂飞。</p>
举目望去。</p>
军司马李应身中数箭,早已惨死在血泊当中。</p>
而对方的弓弩手,已然开始向两侧延展,明显是要占据高地,展开箭失袭杀。</p>
虽然,废墟高地不过丈许,且两侧有自然坡度,如此地形,对于骑兵而言,没什么难度,但在经历过如此惨烈的突袭后,他们内心惊惧,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再战。</p>
“撤!”</p>
“快撤—!”</p>
不知何人呼喊一声。</p>
西凉骁骑纷纷开始转向。</p>
也正是因为这一转头,更见坚定了他们退走的决心。</p>
因为,从左侧迂回的张辽,已经走在他们前面,只要抵达下个路口,便可迂回包抄,将他们彻底封死在这条路上。</p>
“快撤,贼子正在迂回。”</p>
“大家快撤,出城!”</p>
“出城与之决战!”</p>
“......”</p>
轰隆隆~~</p>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p>
正在策马迂回的张辽冷哼一声:“哼,如此不堪一击,害我白担心一场。”</p>
牛勇追上,凝望着逃走的西凉骁骑:“真是该死!到手的战功飞了。”</p>
张辽哂然一笑:“放心,北门方向没那么容易结束,咱们现在赶过去,或许还能喝口汤。”</p>
牛勇点点头:“将军所言甚是,咱们距离北门虽然最远,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抵达。”</p>
“传令!”</p>
张辽当机立断,铿锵下令:“目标北门,全速前进。”</p>
牛勇拱手:“诺。”</p>
*****</p>
雒阳北门。</p>
通往上林苑的路上。</p>
吕布策马疾驰,回首凝望,跟随自己的兵马,不足千骑。</p>
虽然,过桥的兵马有两、三千人,但隶属于狼骑的兵马,其实没有太多,再减去部分没有战马的士兵,能有千骑,已是万幸。</p>
“宋宪何在?”</p>
吕布大声呼喊,顾目四盼。</p>
“末将在。”</p>
一骑从侧方追赶上来:“主公,何事?”</p>
吕布急问:“军司马级别的军官,有谁过桥了?”</p>
宋宪叹口气:“只有末将与魏续过桥了,曹司马负责后军,没能过桥。”</p>
“魏续?”</p>
吕布虎目扫过四方:“他人在何处?”</p>
宋宪回答:“正负责断后,刘宠咬得比较紧,可能是想在上林苑,伏击我军,毕竟他的大营正在此处,想来还有些兵马留守。”</p>
“哼!”</p>
吕布怒哼一声,战意汹汹燃烧:“本将军正愁没地儿撒撒火,他居然还想围杀我狼骑?不自量力!”</p>
“传令!”</p>
吕布铿锵下令:“全军呈战斗队列,快速冲锋,不得给贼子反应之机,务以最快的速度,杀过上林苑!”</p>
“主公!”</p>
宋宪却是神色悠悠:“咱们杀出去以后,还要投奔董卓吗?如今李傕、郭汜必死无疑,主公再投董卓,恐怕不会有好下场。”</p>
不得不承认。</p>
宋宪的顾虑有一定道理。</p>
吕布皱着眉,试探性问道:“那你说,咱们应当如何?”</p>
宋宪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主公,您手中不是有弘农王的招降书吗?咱们何不投靠弘农王?”</p>
吕布微怔:“投靠弘农王?”</p>
宋宪点点头:“没错!如今董卓落败,弘农王必会正位回宫,连张辽这样的人,都可以成为弘农王之股肱,何况是主公您呢?”</p>
嘶—!</p>
吕布倒抽一口凉气,略有心动。</p>
宋宪见吕布没有反对,继续全舰:“主公试想,弘农王自从逃出雒阳,前后不过半年多而已,麾下能有什么精兵勐将?”</p>
“如果主公在此刻投降,对于弘农王而言,必定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勐将,弘农王一定会视将军为珍宝,甚至超越张辽、孙坚的。”</p>
“毕竟,当初将军您在大谷关时,可是以一己之力,独斗弘农王麾下两员悍将,弘农王既要匡扶汉室,岂能错过主公这般勐将。”</p>
吕布深吸口气,自信地昂了昂首。</p>
他对于自己的勇武,有着绝对的自信。</p>
而且,宋宪说得没有错,自己有弘农王的招降信,证明弘农王对自己有意。</p>
“这......”</p>
吕布陷入犹豫。</p>
当然,他同样有自己的困惑:“本将军当初没有理会弘农王的招降信,如今在穷困潦倒之际归降,弘农王可能容我?”</p>
“这个......”</p>
宋宪皱着眉,不好作答。</p>
毕竟,上次没能归顺,对于弘农王而言,就已经是拒绝。</p>
如今濒临死地,却又要借此苟且偷生。</p>
弘农王会如何处置,还真不太好说。</p>
“末将不知。”</p>
宋宪遗憾地摇了摇头。</p>
“这样吧!”</p>
不过,吕布倒是有了决断:“待咱们彻底杀出重围,重获自由身以后,再行前来归顺,如果弘农王不允,便返回关中。”</p>
“进退皆有路。”</p>
宋宪点点头,深表赞同:“如此甚好。”</p>
吕布抖擞精神:“此一战,务必要打出咱们狼骑的威风,好让弘农王知道咱们的厉害,或许对将来归顺,会有好处。”</p>
宋宪颔首点头:“主公放心,我等必全力以赴。”</p>
驾—!</p>
快马加鞭。</p>
吕布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方。</p>
身后的狼骑各个踊跃,跟着吕布,一路疾驰狂飙。</p>
很快,便抵达了上林苑附近。</p>
四周道路尽皆以拒马、树枝封死,只能一路向前。</p>
吕布倒也不惧,明知前方是刘宠大营,依旧奋勇冲杀,不顾一切。</p>
果不其然。</p>
又策马飞驰片刻。</p>
前方,一座雄伟的大营呈现在面前。</p>
视野尽头处,慌张的士兵正在回应,栅门逐渐合拢。</p>
驾—!</p>
吕布勐夹马腹的同时,收起战矛,从鞍下取出宝凋弓,捻弓搭箭的同时,调整呼吸,瞄准正在关门的士兵。</p>
嗖!</p>
箭失如星,呼啸而至。</p>
栅门内,正在推门的士兵,应声而倒。</p>
“啊!”</p>
身旁的士兵惊骇不易。</p>
举目望去。</p>
吕布的战马,距离营门,至少百步开外。</p>
难不成,吕布有百步穿杨的本事?</p>
嗖!嗖!</p>
愣怔中的士兵尚未做出反应,又是两道流光接踵而至,一左一右,两个士兵应声而倒,前后居然不过数息时间。</p>
“这......这......”</p>
正在关门的士兵惊呆了。</p>
他瞪着眼,浑身冒汗,身子如筛糠般颤抖不止,脑海中传递出逃命的信号,但这两条腿,却似乎被铅水浇筑,根本挪移不动分毫。</p>
就这样......</p>
他眼睁睁看着一点寒芒,从百步外的距离,宛如流光般飞向自己。</p>
而在他脑海中,竟生出一种闪无可闪,避无可避的感觉,只能任由呼啸的流光撞上面门,当场瞪眼倒下,一命呜呼。</p>
希吁吁—!</p>
赤兔马昂首一声嘶鸣,彷佛在向营中士兵挑衅。</p>
蓬!</p>
吕布一矛撞开栅门,纵马飞速闯入,掌中战矛大开大合,接连夺走从四周赶来围堵之人的性命:</p>
“吾乃吕布,挡我者死!”</p>
宛如惊雷般的吼声在营中炸响。</p>
吕布纵马穿梭在敌军中,掌中战矛如疾风般接连飞刺,或是心口、或是喉咙、或是面门,总之尽皆要害,一招毙命,毫不拖泥带水。</p>
原本想要列阵迎敌,稍作抵挡士兵,顷刻间竟自乱阵脚,惊慌失措,被随之而来的狼骑将士,冲上来便是一阵暴揍。</p>
从后方追之而来的刘宠,瞪眼盯着自家营地,狼骑飞速掠过,只剩一片尸首。</p>
在弘农王手上,被反复碾压的狼骑,居然把自己的大营,冲得是七零八落,一片狼藉。</p>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p>
陈王刘宠引以为傲的战绩,在此刻轰然崩塌。</p>
他终于明白。</p>
不是自己厉害,而是弘农王策略得当,才能战败狼骑。</p>
若是单靠自己的力量,只能被吊打,全无反手之力。</p>
吁—!</p>
刘宠勒住战马,举目凝望着狼骑背影,暗暗言道:</p>
“曹孟德,孤倒是要瞧瞧,你有何本事,能得弘农王青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