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儿？”</p>

黑暗中，传来本该睡熟的秦若兮的声音。</p>

我转过身去，她已下床到了我跟前，气势汹汹叉着腰。</p>

“我就说半夜有声响，原来你每晚都偷溜出门！”</p>

“说，到底去哪了？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p>

她恢复了以前那盛气凌人的态度，怒气冲冲瞪着我。</p>

我不懂她为何如此想我，一时却又不知如何解释。</p>

师父交代过，我跟着他学习的事，一定不能告诉旁人。</p>

“好啊，翅膀硬了是吧？我现在就去告诉爹，让他将你赶出家门！”</p>

秦若兮说完，撅着小嘴便要冲出去。</p>

“慢着，若兮你不记得规矩吗？你患了病，夜里不能出房门！”</p>

我急得抓住了秦若兮的手腕。</p>

“哼，那我就明早去汇报给爹！”</p>

秦若兮说着，气鼓鼓回到了床上。</p>

我守在她床边，直到看她呼吸平稳，进入睡眠，这才转身出门。</p>

我要去禀报师父，求他网开一面，让我将此事告诉秦若兮。</p>

我不愿对她有所隐瞒。</p>

边想边走，我很快便抵达云泥山顶，可古树边却不见师父的身影。</p>

“师父！”</p>

我唤了他一声，了无回应。</p>

难不成是因为今天迟到，师父记恨我了？</p>

我惴惴不安地走近古树，发现张半塞入土内的纸条。</p>

上面那细毛笔书写的文字，俨然是师父的笔迹。</p>

——徒儿，为师本想今夜与你告别，却不见你来，只好书写此信，望你见字如面。</p>

到今天为止，你学习道法已有十六日，你天资奇佳，是万年难遇的命格，那些道法你已深谙于心，今后自行琢磨，</p>

为师有要事在身，为你才逗留此地，如今期限将至，必须启程。今后不必寻我，你我缘分已尽，再无相见之日。</p>

我手中死死攥着那张信纸，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p>

因为迟来一些，竟然连和师傅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了。</p>

这个唯一疼我的人，此刻也离我而去。</p>

我迈步下山，一边走一边抬手抹泪。</p>

抵达山脚，黑暗之中却见一轮黑影树立前方。</p>

“谁？！”</p>

我警惕起来，眼泪也戛然而止。</p>

那人影却无半点反应。</p>

我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想看个究竟。</p>

“若兮？！”</p>

直到离人影仅剩数米，我才终于看清。</p>

那不是别人，正是秦若兮！</p>

“若兮，你怎么出来了？”</p>

“你的病，夜里是不能出门的，你忘了吗？”</p>

“赶紧跟我回家！”</p>

我狂奔到她面前，拉起她便走，却感觉像拉住了一根铁桩，挪不动半步。</p>

秦若兮站在原地，嘴唇毫无血色，双眼空洞地看向前方。</p>

突然，她猛地扭过头来，一双无比阴冷的双眼死死将我盯住。</p>

我心中发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p>

她那张姣好的脸此时却逐渐扭曲，五官都拧成一团，挤出极其诡异的狞笑！</p>

“若……若兮，不要吓我！”</p>

我怀揣一丝侥幸，认为秦若兮是记我的仇，故意跟来想吓唬我。</p>

可她不仅没有回应，身子还颤抖了起来。</p>

那抖动愈发强烈，到最后单薄的身子已支撑不住，跪倒了下去。</p>

我想上前扶起她，却见她匍匐在地，胡乱用手抓挠地面。</p>

刚下过雨，地上满是肮脏的淤泥。</p>

而秦若兮，此时竟用双手捧起抓挠出的烂泥，饿虎扑食一般往嘴里塞。</p>

“若兮，别干傻事！”</p>

我冲上前想阻止她，她的行动却变得更快。</p>

土里的肉虫也被她抓了起来，塞进嘴中“嘎吱嘎吱”地咀嚼。</p>

我胃内翻腾，终于认定秦若兮这是中了邪。</p>

当初老方丈临走前曾交代过，除了不能见神明外，秦若兮在夜里不得踏出房门。</p>

她体质特殊，阴毒至深，体内无一丝阳气。</p>

夜里恰好又是阴气最沉之时，一旦秦若兮踏出门去，就会成为邪祟们趋之若鹜的宿主。</p>

我眼睁睁看着秦若兮的脸从惨白转为乌黑，嘴中也开始徐徐飘出黑烟。</p>

师父曾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成年之前不得施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