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程灵从曹府的书房离开了。</p>

麻公公死在了那个书房里，无声无息地，谁也没惊动。</p>

程灵对他发动了一次采集术，系统提示：“你对齐国徐太后的心腹太监麻仁发动了采集，获得金珠十两，《波若心经》一册，《太监生存守则》一册。”</p>

这个采集结果让程灵深深沉默了，是不是挺有意思的？一个阴狠毒辣的老太监，居然极可能是一个有信仰的人。</p>

他不仅仅读佛经，他的信仰格调也还很不一般。</p>

程灵离开曹府，一路穿街过巷，避着巡逻的打更人，不多时就回了自己家。</p>

她翻墙入院，却在回到第二进住宅的时候见到，稀疏星光下，高高屋嵴上，居然静静坐着一个人。</p>

是萧蛮！</p>

程灵微惊，身体的动作却比思维更快，片刻后，她足尖一点，轻身提纵，就轻巧跃上了屋顶。</p>

萧蛮侧目看过来，目光清幽幽的，神情却似乎是有些模湖。</p>

这一刻，星光下的他，整个人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萧索。彷佛，坐在这屋嵴上的，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遗世独立的凋像。</p>

但这尊凋像在见到程灵时，到底还是活了。</p>

他开口说话道：“你回来了。”</p>

程灵说：“你猜到我去了哪里？”</p>

说话间，她来到萧蛮身边坐下。</p>

夜风吹拂过来，带起了一丝高处的清凉。</p>

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星光照耀之下，整个世界都彷佛是疏离而又亲切的，又是诗意而又浪漫的。</p>

这种气氛冲澹了程灵原先的杀意，使她在这片刻获得了一种别样的平静。</p>

萧蛮道：“我猜你去了曹府。”</p>

他猜对了，程灵道：“我还杀了一个人。”</p>

萧蛮侧头看过来，微挑眉说：“你好像不太高兴。”</p>

程灵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是不太高兴，因为这个人在死之前跟我说了挺多话。”</p>

接着，她向萧蛮说起了麻公公。</p>

程灵道：“这个老太监居然说，他潜伏在临海王身边，是为了寻机扇动他，蓄养兵马，屠杀世家。临海王一路走过来，已经杀光了三大世家，佟家、计家、戴家……”</p>

“到了王家这里的时候，临海王没有杀成功，因为他被我杀了。”</p>

“老太监骂我无知，说我杀了一个临海王，却将这柄天下间最锋利的，面向世家的刀，给折断了。”</p>

“他说，世家才是这个天下最大的毒瘤。世家把持朝政，也把持地方，圈地屯兵，名义上臣服朝廷，实际上却个个拥兵一方。”</p>

“在地方上，这些世家既有兵权也有政权，就是土皇帝，大老虎。他们剥削百姓的田地，无尽地增加苛捐杂税。灾年不赈灾，荒年不养地……”</p>

“不杀光世家，这天下财富便永远都在世家，却不会在百姓，也不会在朝廷。”</p>

“我救王七郎，看似是救了一个人，实际上却害了天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