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鹦哥提起“朋友”两个字,鸳鸯一时都忘了哭泣。</p>
这两个字,是她心底封存的念想。</p>
也是她触之不及的美好。</p>
鸳鸯不想给人做小老婆,很难说于此毫无关系。</p>
至少有一丝,是她不想被那位“朋友”看不起。</p>
任是邢夫人还有她嫂子,把小老婆的未来说得再好。</p>
一个家生女儿做了妾的结局,她也清楚的很。</p>
尤其是贾赦的妾室。</p>
别说风光,怕是暗无天日都不能形容。</p>
更别说……</p>
再见到那位朋友了。</p>
“不要和他说!”</p>
鸳鸯只怔了一下,就立刻摇头拒绝。</p>
她知道,自己和那位朋友之间本也没有什么。</p>
若说硬说有,那就只有身份上的天差地别。</p>
而唯一对等的,就是这份纯粹的“朋友”关系。</p>
这份关系,没有任何杂质。</p>
不是她趋炎附势,巴结那位大爷得到的垂怜。</p>
也不是冯一博相中她的颜色,想收房做个小老婆的觊觎。</p>
正因如此,鸳鸯不想在这仅剩的一丝美好之中,掺杂了任何别的进去。</p>
虽然不懂什么诗词歌赋,鸳鸯却一样有少女的浪漫情怀。</p>
宁可死了,也不想破坏这份纯粹。</p>
听她说的坚决,鹦哥顿时有些着急,劝道:</p>
“冯大爷是大老爷的晚辈,又是朝中的侍郎,还有勋位在身,大老爷必然不会和他争的!”</p>
在鹦哥看来,这倒比跟了贾琏有异曲同工之妙。</p>
都是贾赦的晚辈,又是贾府的老亲。</p>
若冯一博开口,贾母很容易答应。</p>
贾赦就算有心,也无力再插手。</p>
“若是他肯出面,定能让你如愿,说不得老太太也就顺水人情,将你直接送去服侍他了!”</p>
以冯一博的身份,贾府拉拢还来不及。</p>
现在宫中的贵妃,就是贾府最大的仪仗。</p>
但在贾母房里的都知道一些,贵妃曾多次让贾家和冯一博交好。</p>
听说是因为冯一博帮过贵妃的忙。</p>
有这一层关系在,老太太必不会拒绝。</p>
“我……我……”</p>
鸳鸯显然也是知道的,可她“我”了半天,最后还是咬牙道:</p>
“我说了不做小老婆,就算是他也不行!”</p>
如果说在贾府的生活,让她看透了贾府男人的不堪。</p>
不做小老婆就慢慢成为鸳鸯的信条。</p>
那拥有冯一博这样的朋友,保持这份纯粹和美好!</p>
也一样是。</p>
鸳鸯不想做小老婆,更不想牵扯到冯一博这个朋友。</p>
两样加一起,鸳鸯只剩坚定。</p>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等死吗?”</p>
鹦哥听了,顿时有些泄气,又劝道:</p>
“鸳鸯你醒醒吧!凭我们也敢想着给贵人做正房不成?说实在的,就算续弦都轮不到我们这样的家生女儿。”</p>
之前说让鸳鸯去贾琏房里,也只是想让贾赦存些顾忌,随口一提。</p>
她却从未觉得贾琏真会让鸳鸯填房。</p>
因为,她们是家生女儿。</p>
而贾琏的婚姻注定有家族的利益。</p>
贾赦不同意邢岫烟做填房,很大程度上就是这个原因。</p>
这一点,身在其中的邢夫人显然忘了。</p>
鸳鸯听鹦哥对家生女儿的自卑,顿时有些不满。</p>
她一梗脖子,就道:</p>
“家生女儿怎么样?家生女儿也有脾性!我偏就是那个最犟的!”</p>
看她这个犟种模样,鹦哥也没了脾气。</p>
她真想就此不管,却终究不忍鸳鸯独自面对。</p>
鹦哥叹了口气,又忍不住劝道:</p>
“我若是你,定然寻他求个情去!就算不给他做小老婆,让他帮忙阻拦一下,或是求他给你找个好人家,不比府里死扛好上百倍?”</p>
鸳鸯正犟的上头,闻言又是脖子一梗,回道:</p>
“所以你才不是他的朋友。”</p>
鹦哥一窒,随后气道:</p>
“朋友朋友!什么朋友?朋友有难,不施以援手,还叫什么朋友?”</p>
鸳鸯听了,面上一时有些复杂之意。</p>
最后有些失落的低头,道:</p>
“你不懂,我们之间不涉旁的,若我求他,就要低人一头了。”</p>
鹦哥听了,都被她气笑了,道:</p>
“你一个丫鬟说不想低人一头?鸳鸯,你是不会疯了!”</p>
鸳鸯这时抬头,眼中带着倔强,道:</p>
“你就当我疯了吧!”</p>
鹦哥闻言,一时气急,怒道:</p>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我心疼你,你却不顾自己,也不顾我,去心疼一个什么朋友?”</p>
这下鸳鸯终于不再和她犟了,却闷闷不语。</p>
鹦哥上前轻点她的脑袋,数落道:</p>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面皮了!”</p>
见鸳鸯还不说话,只低头不语。</p>
鹦哥已经从气急转为气苦,恨恨的道:</p>
“既如此,咱们也干净些,别掺杂了别的,干脆我也不管你了!”</p>
这边还没想出个办法。</p>
另一边,金文翔媳妇正与邢夫人回话。</p>
她兴兴头头找鸳鸯,只望一说必妥。</p>
不想被鸳鸯抢白一顿,又被袭人鹦哥说了几句。</p>
此时羞恼回来,便对邢夫人说:</p>
“不中用,她倒骂了我一场。”</p>
她喘息几下,又挑唆道:</p>
“袭人、鹦哥两个,也帮着她抢白我,也说了许多不知好歹的话,回不得主子的。太太和老爷商议再买个吧。谅那小蹄子也没有这么大福,我们也没有这么大造化。”</p>
“行了,我知晓了,你先回吧。”</p>
邢夫人白了她一眼,却也一时无计。</p>
晚间就回禀了贾赦。</p>
贾赦想了一想,即刻叫贾琏来。</p>
人一到,当头就怒气冲冲的道:</p>
“南京的房子还有人看着,不止一家,即刻叫上金彩来都中见我。”</p>
贾琏不明所以,疑惑道:</p>
“这是怎么了?”</p>
邢夫人简单把事情一说,贾琏顿时为难。</p>
他虽名声不佳,却从不强迫别人。</p>
听到贾赦想强娶鸳鸯,贾琏就想湖弄过去,便回道:</p>
“早前南京信来,金彩已经得了痰迷心窍,那边连棺材银子都赏了,不知如今是死是活,便是活着,人事不知,叫来也无用。他老婆子又是个聋子。”</p>
“下流囚攮的!”</p>
贾赦听了,骂了一声,又道:</p>
“偏你这么知道,还不给我滚出这里!”</p>
贾琏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退出。</p>
一时无法,贾赦便又叫人传了金文翔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