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对身边的事物很有耐心。</p>
“这样啊，那她的意思是，邀请我去她家里做客吗？”</p>
风无理笑，“她估计没这个心思，只是这个钥匙扣很漂亮，她应该是很喜欢，所以送给你。”</p>
“原来是如此……”</p>
“只是那东西对你也没什么用，不过或许可以放起来当一份想念。”</p>
拾看了看手中的钥匙扣，手指穿过环，一撒手时链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缓缓重新将之抬过头顶，放在阳光直射的地方，抬头看时透明塑料的立牌在阳光下折射出虚幻的光。</p>
“有用的，我认为……”他已经深邃的眼里带起笑意，“多漂亮啊，不是吗？风无理大人。”</p>
风无理轻笑。</p>
一个路过上班的男子，好像被钥匙扣反射的光晃了晃眼睛，看过去时，树下什么也没有，只有长椅前一个靠着自行车，戴着耳机的高中生。</p>
那个高中生靠着自行车，眼睛像是看着树下，又像是什么也没看，神态温和，嘴边一张一合；</p>
像是在说什么；</p>
他听不清，但是他也没想着去听清，他还要赶去上班。</p>
大概和什么人打电话吧？他走过后这样想。</p>
风无理跟拾道别，一路回到学校。</p>
学校门口是一条小吃街，对面和旁边都是各种早餐的香味，气味混杂的很。</p>
校门也不是很大气那种，而是一排的树荫下，瓦色的墙下开了一个门，更像那种小区入口，旁边就是个保安亭。</p>
跟大学那种，几十米长的大铁闸，还有拱顶的校门不一样，这种树荫下的校门更能拉近学生和学校间的距离，不会觉得是来这里办事，而是以主人的身份回来的感觉。</p>
他随着蓝白色的人群也进去了。</p>
回到教室，早读语文，他语文不好，就不读了。</p>
趁着这点点时间，他可以做几道题。</p>
这样他对假期浪了三天的愧疚会减少一点。</p>
他看了看身边空着的座位，感觉有点奇怪，怎么姜闹座位空得那么干净。</p>
她把书都清空了？放个中秋而已也没必要清空抽屉吧？</p>
而且平时她都是很早到，然后坐的笔直，目不斜视地着手自己的事情，从骨子里的涵养和气质，像一只高贵而优雅的黑猫般恬澹自然。</p>
然后笑着跟他打招呼。</p>
只是今天他回来看到一张空荡荡的桌子，崭新的桌面光滑如一面镜子，反射着窗口进来灿金色的朝阳。</p>
虽然也很美好，但是缺了她，总感觉缺了很多东西。</p>
请假了？</p>
怎么没跟自己说？</p>
这么一想的话，好像中秋节第二天，她就没给自己发过微信。</p>
风无理写着桌子上的卷子，眼角时不时飘向空着的桌子。</p>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p>
他看回自己的卷子，班级里声音嘲杂，说是早读时间，但是没有老师巡的话，场面那是很乱的。</p>
只是也乱不了多久了，明年这个时候，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会随着那个下午的英语收卷铃声而结束。</p>
猝不及防到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像被什么推着走，推出校门，或许直到大学开学时，看到街上穿着校服等公交的男生女生忽然就恍忽了，明明是在同一个夏天，那一瞬间却像是已经离自己很遥远了。</p>
风无理在写数学几何体的步骤，这种解题步骤普遍有病，两条怎么看都是平行的线，你非要证明个十几二十行。</p>
不写还不行，有时候变态一点的，得写满一张纸。</p>
写着写着，笔忽然没色了。</p>
在草稿纸上画了画，画出来的线也断续的。</p>
下意识想找姜闹借支笔。</p>
随后就忽然意识到，这个周二早晨一切都正常，就是身边那个安静的小姑娘不在了。</p>
“想啥呢，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在讲台假装抄PPT，实则在玩扫雷的胖子问。</p>
风无理瞄了他一眼：“在想一些很重要的事。”</p>
“啥？”</p>
“这个世界是熵增的，这样下去，世界总有一天会热寂，我很担心……”</p>
“你踏马傻逼吧？”</p>
风无理起身，过去看他玩扫雷。</p>
“等一下老师来了。”胖子嫌弃他碍事，毕竟抄PPT两个人太狐疑了。</p>
“扫雷有什么好玩。”</p>
“还有蜘蛛纸牌。”</p>
“这个是雷。”</p>
周二没有升旗仪式，下去跑了一圈操，回来的时候大部分虚的不行，胖子和陆之声拉他去踢毽子。</p>
这个课间有二十分钟。</p>
十来个人在高三教学楼下面围了一个大圈，其实是好几个大圈，踢毽子为主流。</p>
也有刚跑完步不想回教室，就在下面逗留，或者跑操时候熘进了小卖部，现在往回走的，有几个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过来找人，还有刚到学校的老师路过。</p>
楼上每一层楼护栏上都趴了不少人，楼下的喊，楼上的看。</p>
“对了，你们有见过姜闹？”</p>
风无理在踢了一下毽子后问道。</p>
胖子接了毽子，只是他问了一句风无理觉得有点荒唐的话。</p>
“姜闹是谁？”</p>
叮铃铃——</p>
上课的预备铃响了。</p>
风无理想上去追问胖子，但是身边的人都是很奇怪地看着他，有关系好一点的，就笑着问又是哪个妹妹。</p>
他像是被氛围裹挟着上了楼，在那个氛围之下，他感觉自己要说出口的那些质疑的话，会很苍白无力。</p>
姜闹是谁？</p>
假的吧？</p>
楼梯里人头攒动，他四处去看，东张西望地上着楼，周围全是熟悉的脸，他们的神态和动作都像是定格了，他好像能推开人群，时而蹲下，时而跳起来，在全部停下来的人群内寻找着什么。</p>
但他没找到自己要找的女孩。</p>
闹哄哄的就上了楼。</p>
风无理看着还是空落落的桌面，一咬牙，这个氛围有些压抑。</p>
已经快要安静下来的班级，某个男生忽然站了起来，他刚想跑出教室，在看到教室门口两人时愣住了。</p>
挠了挠头，又坐下。</p>
班里还有些吵闹，这时也安静下来。</p>
只见尚姐领了个很漂亮的黑长直美少女进来，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用二次元的话来说应该是个三无属性，而且三无得非常彻底，眼睛都像是没有高光。</p>
风无理是见过这个样子的姜闹的，就在高一开学的第一天。</p>
虽然那时候他不认识对方，但是毕竟人家长得那么漂亮，你说完全没留意，那就是自欺欺人，那时候的姜闹也是这样，自带结界一样，跟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p>
